當然不能。

　　還得挨上一個腦瓜崩。

　　紀樂樂捂著腦袋嘟著嘴。

　　「我想天天在家看電視，我不想上學。」

　　「由不得你，今年秋天，就去上幼兒園。」

　　樂樂：天又塌了。

　　吃了飯，蘇艾去給紀陽收拾了幾件衣服裝到包裡。

　　「其實如果你不想看見我的話，我可以出去住，對樂樂說我去出差談生意就好了。」

　　「你和樂樂住在這。」

　　「宿舍的條件不好，以後天氣越來越熱了，連風扇也沒有，會很熱的。」

　　「還有人會睡覺打呼嚕，你也睡不好。」

　　紀陽並沒有接蘇艾收拾的包，隻是沉默著自己拿了個包，重新收拾，依舊是一言不發。

　　蘇艾嘆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麼，隻是拿了一沓錢塞到紀陽包裡：「出門在外，要買的東西多，別委屈自己。」

　　紀陽沒說話，隻是沉靜的將那些錢拿了出來，放在一邊。

　　紀陽沉默的在用行動表示他暫時的態度。

　　晚上蘇艾洗漱完試探性的躺紀陽身邊。

　　紀陽依舊沒說話。

　　蘇艾再試探性的伸手拉紀陽。

　　紀陽抽回手，離得遠了一些。

　　蘇艾隻好看著他：「如果你想靜一靜的話，我不打擾你，但你記住，不管你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告訴我。」

　　「照顧好自己，別讓我……別讓樂樂擔心，好嗎？」

　　紀陽依舊是沒說話，看著手裡的書，隻是看沒看進去一個字，隻有他自己知道。

　　「我最近準備在市裡談生意，瞧一瞧開個廠子，咱們別墅太大，我請個管家保姆回來打理一下別墅，你看行嗎？」

　　耳邊都是蘇艾的聲音，紀陽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隻要有蘇艾在的地方，他的腦子就開始罷工，無法思考。

　　最終他放下書，關上燈，躺下睡覺。

　　蘇艾又湊近了一點，紀陽有些不自在，卻僵著沒動。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和樂樂在家等你。」

　　無聲的沉默也代表著這周末肯定是不會回來了，蘇艾嘆了一口氣。

　　「很長時間見不到你了，那我能親親你嗎？」蘇艾真的快被紀陽逼急了。

　　眼看紀陽這個態度，他在抗拒一切和蘇艾有關的東西，在這麼下去，自己被剝離隻是早晚的事。

　　紀陽依舊沒回應，人還往外挪了挪，和蘇艾拉開了距離，背對著她。

　　蘇艾再次嘆了一口氣。

　　一朝回到解放前。

　　但她又迅速給自己打氣，不怕不怕，這比上輩子不是強多了。

　　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畢竟之前都準備好流浪街頭了。

　　蘇艾趕緊回到自己原來睡得地方：「我不擠你了，你別往外挪了，小心掉下去。」

　　但紀陽依舊是沒往這邊挪，而是蓋著被子，沒多大會兒，呼吸就平穩了。

　　儘管呼吸平穩，蘇艾也知道紀陽沒睡著，蘇艾平靜的躺著，其實也沒有絲毫睡意。

　　「等你上完學，還可以去國外進修。」

　　「我拿這一百六十萬當本金，我也會加快進度的，等你上完學，我再送你去進修。」

　　「等你學成了，你想去哪個醫院，就去哪個醫院，如果不想去的話，我給你建個醫院。」

　　「我這輩子在意的隻有你和樂樂了。」

　　「以前，對，就上輩子，你和樂樂不在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我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的。」

　　「我天天都在你和樂樂墓前，當然，我知道，人活著的時候沒有好好珍惜，現在死了說這些沒有用。」

　　「我想陪著你和樂樂去的，哪怕在黃泉路上追上你們道個歉呢，我當時坐在那，喝了好多葯。」

　　蘇艾沒有說謊，她尋過死的，她想陪紀陽和樂樂一起死。

　　側著睡的紀陽，猛地睜開了眼睛，睫毛顫了顫。

　　「但我不知道，冥冥之中是不是你和樂樂在地下保佑了我，我吃了半瓶安眠藥，卻在昏倒後就這麼吐了出來。」

　　「下著大雨，你們墳前那個地方，又滑了一段，我從躺著，變成了側著。」

　　「嘔吐物也沒讓我窒息，雨水也沖乾淨了。」

　　「我硬是沒死成。」

　　蘇艾嘆了一口氣。

　　「後來我就想，是不是你和樂樂仇還沒報，心有不甘，想讓我給你們報仇。」

　　「我就爬起來，我想一定要讓黑龍他們不得好死。」

　　蘇艾咬著牙。

　　儘管對方死了一次了，也不能解蘇艾心頭的恨意。

　　紀陽的眨了眨眼睛，他的內心也越來越不平靜。

　　他腦海裡甚至是也能想得到蘇艾在他和樂樂的墳前，是一種怎麼絕望的心情，吃下那些葯。

　　心臟不可抑制的痛。

　　痛的就是連呼吸都跟著一起痛。

　　他不知道該痛自己，還是痛蘇艾。

　　「後來，我給你和樂樂遷了墳，又給你們報了仇。」

　　「這幾年國家政策風聲正緊，他們也很小心，害怕把柄落在誰手裡了。」

　　「有一次實在是躲不及，我隻能把證據用塑料袋裹了吞掉。」

　　「太大了，怎麼也排不出來，後來是做了手術才掏出來的。」那個時候的蘇艾，沒有現在聰明，也沒有人脈，還沒有錢，她孤身一人，找證據那一年，隻有她自己知道是怎麼過的。

　　她餓的甚至是吃過老鼠，住過最爛的地下室。

　　所以這輩子她為什麼要找齊秀兒去取證，自己到時候在旁邊根據已知的線索輔助？

　　那並不是一件很好完成的事情。

　　時間線有些也對不上，有些應該發生的事情還沒發生，蘇艾該怎麼取證？

　　紀陽動了動身子，捂住心口。

　　「再難，都是給你和樂樂報仇的信念支撐著我，我就想，我不能死。」

　　「我得報仇。」

　　「後來他們終於死在監獄裡，我去看你和樂樂，那天天氣很好，周圍開了好多小花，我想你們應該也是開心的。」

　　「我這次沒喝葯了。」

　　「我直接拿了刀，割腕了，我想你和樂樂會不會還在地下等我。」

　　「可還是沒死。」

　　「平時連個人影都沒有的深山，結果卻被我碰到了個獵戶，把我送醫院去了。」蘇艾苦笑一聲。

　　「可能你不太信，覺得我在扯淡。」

　　「因為這巧合實在是太多了。」

　　「沒關係。」

　　「當時我自己也不信。」

　　「但我當時想著就是，你和樂樂肯定是不願意讓我死的。」

　　「也許你們想讓我好好活著，代你們看看這個世界。」

　　「後來我就再也沒有尋死過一次。」

　　蘇艾眼睛也蒙了一層霧氣。

　　「我說這些不是想說些苦肉計，讓你心疼原諒我。」

　　「我是想說，我沒有忘了你和樂樂，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