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是個比較奇特的數字。

　　對於普通人家，如果很需要這二十萬，咬緊牙關、四處周轉一下，是可以湊出來的。

　　而對於中產階級以上，二十萬就不太夠看了。

　　作為白寧樂的生活助理，餘曉陽的工作就是在她非上課時間照顧她，由於跟在白寧樂身邊多年，裴家開給她的薪水也是很豐厚的。

　　除去一個月五萬的底薪，還包括不少的獎金與各種福利，吃飯住宿都在裴家。

　　白寧樂上大學前，每次出去購物都會和餘曉陽一起，幾乎每次都會給餘曉陽也買一份化妝品或是小首飾。

　　二十萬買兇殺人，或許能僱到一個家境貧困、走投無路的人，但這個人絕不會是餘曉陽。

　　她在裴家好好乾下去，一年少說都有近八十萬的收入，何必為了二十萬，埋葬自己後半生呢？

　　所以，隻花二十萬讓餘曉陽殺人劫機，並不符合常理。

　　「遙遙，你說人死了以後，有方法能和他們溝通嗎？」白寧樂的聲音聽起來很低落。

　　這起劫機案在裴衡之眼中已經算是告一個段落了，他並不在乎餘曉陽為什麼會成為一個暴戾的匪徒，更不會繼續追查她的想法。

　　但白寧樂卻想問個明白，她自認和餘曉陽相處得不錯，為什麼她要害自己的性命？

　　她的命在餘曉陽眼中，隻值二十萬嗎？

　　想要和鬼魂溝通的方式有很多，簡單些的包括筆仙等通靈遊戲，複雜的就需要雇傭專門的人來「問事」了。

　　有的是依靠自己身後的仙家，有的則是自己讓魂魄出體，親自去下面問一問，俗稱「過陰」。

　　不過，楚遙不打算使用這些方法。

　　她認識地府的無常，問點兒小事也不會影響到地府的秩序，想必那位無常也很樂意回答她的問題。

　　當她把無常叫上來，告訴她餘曉陽的姓名與生辰時，無常卻眉頭一皺。

　　地府現在已經普及了手機等高科技產品，需要找誰，也不用像以前一樣去翻生死簿。

　　隻用在手機上一搜索，就能看到她的個人資料。

　　「呃，大佬，你確定是這個人嗎？我好像查不到她，是不是生日弄錯了？」無常訕訕地問道。

　　自己好不容易有一次用武之地，能在大佬面前表現一番，居然失敗了！

　　楚遙給的生日，是白寧樂從餘曉陽以前填寫的表格上找到的，也就是她身份證上的日期。

　　當然，有的人身份證與實際出生時間會有偏差。

　　但楚遙和白寧樂要了一張餘曉陽的證件照，她自己也核對過，沒有問題。

　　「我把她的照片給你看看，你能根據照片找到她的信息嗎？」楚遙問道。

　　無常點點頭，「可以啊，我們現在正在試驗一鍵刷臉功能呢。不僅可以憑面容識別獲取家人燒的紙錢，還可以查詢自己的投胎排隊序列與預估時間。」

　　她用手機攝像頭對準餘曉陽的證件照，滴滴兩聲後，屏幕上浮現出四個紅色大字。

　　查無此人。

　　「咦，真是怪了，我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情況。」無常不解地說道，「我們的系統就算是活人也能查到資料，難道是又出了什麼bug？」

　　她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想到個解決的法子。

　　「這樣吧，你把照片借我用一下，我親自下去用生死簿查一查，等晚上給你回信。」

　　楚遙淡然地說道：「嗯，也隻能這樣了，辛苦你了。」

　　「嘿嘿，不辛苦不辛苦，之後可能還有事，要麻煩大佬出手呢。」無常連忙說道。

　　「還有件事，我最近遇到了一個奇怪的……邪祟。」

　　楚遙將前兩天的事告訴了她，隻是隱瞞了和龍脈有關的部分。

　　如果地府那邊知道了龍脈正在被污染，定然也會出手，到時候可能會禁止凡人插手。

　　地府的府君新上任，前一年的鬼魂還沒處理清楚，無常們的業務水平良莠不齊……

　　楚遙覺得，還不如她來解決這件事。

　　無常將她提到的特徵記錄在了備忘錄裡，說道：「你說的好像蒼蠅成了精一樣，但是我印象裡沒有這樣的精怪，而且見最近也沒有成精的名額了。隻要你遇到近七十年出現的妖精，都是非法成精。」

　　精怪與鬼的最大區別，就是一個有實體，另一個沒有實體。

　　那樽被供奉的雕像實在詭異，似鬼非鬼，連無常都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無常說道，「那就是這隻邪祟，並非國內的邪祟。」

　　楚遙還是第一次聽說，邪祟也分國籍。

　　無常尷尬地笑了兩聲，「哈哈，那個……國外的鬼嘛自然就不歸我們管了，所以沒有登記在冊也是正常的。」

　　楚遙想起雕像的外貌，不像是外國人，但也不一定。

　　畢竟有的人雖然是炎黃子孫，卻一直生活在國外，拿其他國家的國籍。

　　若是在異國他鄉去世了，到底是算國內，還是算國外呢？

　　楚遙不再思索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她得在商場下班前去一趟展覽廳。

　　今天的展覽廳仍然是冷冷清清的，楚遙直接走向擺放著雕像的那間。

　　她上次在保潔室門前留下了一道符紙，以防別人再次受到雕像的蠱惑。

　　而符紙仍然完好無損地躺在地面上，隻是上面的赤紅紋樣似乎變得暗淡了一些。

　　楚遙再一次開啟天眼，牆壁後的房間中，那座三米多高的雕像仍然靜靜佇立著，卻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這一次，楚遙沒有感受到煞氣，說明邪祟已經不在這尊雕像上了。

　　她見過兩次邪祟，周圍都出現了雕像，看來雕像相當於一個傳送點，它隻能去有雕像的地方。

　　這些信息量對於楚遙來說，還是太少了，她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多少座雕像，又都分佈在哪裡。

　　楚遙繞到保潔室的側面，她用手指在牆壁上畫下了一道符，然後再轉到另一個方向，重複這個動作。

　　這樣一來，就能保證邪祟無法從此處進出，也無法再誘惑別人，和它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