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曾老相邀
之前一直都是蘇艾說走就走,紀陽就算是出門,也都是惦念家裡,硬不下心腸,但是這次,說走就走,走的非常利索。
蘇艾站在門口送他,他們開車去的,隨行的蘇艾還給紀陽派了幾個人,如果有事也能照顧他一番。
親了親紀陽的臉:「等我把這邊事情稍微處理一下,我就去找你。」
今年的時間彷彿是過的特別快,上半年還在國內給可樂鋪貨,年中的時候到國外去,這一耽擱又是好幾個月。
如今雖然還沒下第一場雪,卻已經是寒風又起了。
把紀陽脖子上的圍巾纏好,蘇艾像是沒骨頭一般的靠著紀陽的脖子,來回親昵的用臉蛋蹭了蹭。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總覺得這次回來,你好像是有些不一樣的。」
「是不是我這次去國外有些久,最近有些忙,你不開心?」
蘇艾微涼的臉蛋蹭著,紀陽擡起手把圍巾取下來,給蘇艾戴上。
「沒有不開心。」
「隻是覺得,我要是再不努力,就跟不上你的腳步了。」
「雖然我知道我一直都跟不上,但我也不想差你太遠。」
「總覺得你已經站在很高的地方熠熠生輝了,我也不能總是藏在家裡,每天糾結你有沒有多關心我一句。」
紀陽察覺到自己的狀態不太對,他本就是如此敏感的性格。
但他知道這樣不對。
所以他讓自己充實起來,填充一下自己的生活。
「你好好掙錢,以後給我開好多家好多家醫院。」紀陽笑著對蘇艾說。
逗的蘇艾咯咯直笑:「好。」
「到時候把艾樂醫院,開遍全國!」
「讓你紀神醫的名字傳遍世界。」
紀陽也忍俊不禁,抿著唇笑了。
他愛的人如此耀眼,他很喜歡。
主動的低頭親了蘇艾一下。
「我走了。」
眼看著紀陽都準備上車了,旁邊一直蹲著撐著下巴的樂樂憂愁的嘆了一口氣。
「哎……」
「爸爸媽媽,你們眼裡還有我嗎?」可以說得上是怨氣極大。
「雖然我個子矮了一些,但我是個大活人吧?」
紀陽輕咳了兩聲,迅速彌補:「爸爸沒有忘。」
「你在家要聽媽媽的話好嗎?」
「好……」
「好敷衍……」
蘇艾忍不住笑出聲,紀陽揉了揉兒子的腦袋。
「爸爸走了?」
樂樂站起來沖著紀陽搖手:「爸爸拜拜~~」
兩人看著車子離去,才轉身回家。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樂樂再嘆一口氣。
「哎……」
「媽媽,爸爸不在家,就感覺家裡突然空了一樣的。」
往常爸爸下班沒回來也不是這種感覺。
蘇艾捏了捏樂樂的臉。
「別說空不空了,你還是跟我講講,你最近這個成績是怎麼回事?」
「老師特意跟我打電話來說,你這次退步很嚴重!」
「玩瘋了是吧?」
樂樂尷尬的笑了笑,摸了摸腦袋。
腳底抹油,拔腿就跑:「媽媽我知道錯了,我現在就寫作業,保證下次回歸正常水平!」
往日的好學生,一下子退步嚴重,對老師說絕對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蘇艾眯了眯眸子,聲音淡淡的:「下次回歸不了正常水平,把你在天天可樂的股份給你稀釋了。」
「啊啊啊!!補藥啊!」
「我現在就學,往死了學!」
樓上傳來樂樂的哀嚎,蘇艾唇角微勾,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一家三口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蘇艾要忙的事情也還多著呢。
人生路漫漫何其長,家人是重要的,可一家三口也不能時時刻刻抱在一起睡覺,才算是不枉此生吧?
偶爾的一些小興趣,玩一玩,實現一下自己的夢想,累了回家永遠是港灣,家人是疲憊生活的解藥,看看這個世界,接觸接觸人,主任務和這些支線任務是不衝突的。
好久沒去公司了,雖然公司現在的事情蘇艾都不管,但如今又快一年過去了,她還是要回公司看一看經營情況的。
翻看了一下各種報表,資料,對各項工作成果還算是滿意,但其中她也是發現了一點點疏漏,可以跟大家說說,蘇艾本來是準備再開個會的。
但她接到了電話。
「蘇同志,我家老爺子想見您一面。」
蘇艾等這個電話可是等了很久了,頓時眼睛一亮。
「不知老爺子貴姓?」
「姓曾。」
蘇艾一凜,臉色都嚴肅了不少:「是我的榮幸。」
聽到蘇艾這麼說,對方交代了地址時間之後,很快就掛了電話。
會議也沒開,蘇艾直接撈起外套,準備出門。
紀藍剛好要進來,差點撞上。
「幹什麼去?」
「出門。」
「不開會了?」紀藍本來也等著蘇艾檢查自己的勞動成果呢,還期待著蘇艾美滋滋的誇自己一頓呢。
結果人要走了?
蘇艾朝後擺擺手,示意改天有空再開。
直接就下樓開車走人了。
到了樓下早已經有一輛黑色的車子在等著了,站在門口的小哥身姿筆直,戴著白手套給蘇艾拉開車門。
蘇艾點點頭:「謝謝。」
然後躬身上車。
一個半小時後,到達目的地,山清水秀,佔地極寬的家屬院,一棟小別墅的前院,一個頭髮微白的老爺子正在彎腰給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澆水。
氣質並不鋒利,反而就像是一個普通老者,但又多了兩分高深莫測的氣息。
舉手投足間是渾然天成的威,不重,卻潤物無聲。
看到蘇艾被帶進來,他回頭笑的和藹:「小蘇同志來了啊。」
「剛好,今天我這一片火鳳凰開的正好,你可算是有眼福了。」
蘇艾順著望過去,便看到一朵朵巴掌大的秋菊,開的正盛。
火鳳凰是這個品種的名字,隻因它外蕊紅似火,內裡又金光流轉,枝葉繁茂,大朵華貴,所以才有火鳳凰一名。
如今這大片的火鳳凰盛開,紅金交相輝映,就算是個不識花的人,也能被這些火鳳凰的霸道美感所折服。
「如何?」曾老笑著問。
蘇艾豎起大拇指:「好!」
「就這一個字?」
蘇艾疑惑擡眸,於是又誇:「漂亮!」
似乎是擔心曾老為這個字少再不滿意,於是又加上:「極了!」
「好看極了!」蘇艾誠心誇讚。
「哈哈哈。」曾老笑起來。
「小蘇同志甚是質樸。」
這問題要是放在旁人身上,要誇他種的花,不說是慷慨陳詞說上一萬字了,最起碼也得是妙語連珠,從枝葉到花瓣都詳細誇一番。
哪裡像是蘇艾這樣,就一句,好看,漂亮幾個字就結束了。
蘇艾也跟著笑起來:「曾老謬讚了,隻是我覺得,一朵花的使命就是開的漂亮,供人觀賞,所以我字雖少,卻是對一朵花的極緻讚賞。」
「不是人人都有文化變著法誇讚,但漂亮卻頂級讚美。」
兩人說著走到院子裡的木質亭子下,有一套茶具。
蘇艾自然不可能讓大佬給自己煮茶。
「我倒是會一些粗淺的茶藝,還望曾老品鑒。」
「哦?」曾藩既然都讓蘇艾來了,自然是把蘇艾裡裡外外都調查個清清楚楚了。
蘇艾之前就是個混混,發跡也就是這兩三年的事情,從一個一窮二白的窮鬼,變成了一個富豪。
他覺得這些年生意上的事情,應該就已經足以佔據蘇艾不少的精力。
這會茶藝,隻怕是個託詞。
「那我今天可有口服了。」
兩人都沒急著說話,一時間整個院子裡靜謐的隻剩下沸水咕嚕嚕的聲音,和茶水被來回傾斜,嘩啦啦的聲音。
沒有太多的花裡胡哨的動作,蘇艾隻是簡單的洗杯,沖茶,刮沫等基本動作。
一套下來行雲流水,倒是有兩分返璞歸真的味道。
曾藩的眼睛微亮,倒還真的是有兩分功力。
褐色的茶水被推到曾藩面前:「曾老,請。」
曾藩抿了一口茶水,沸水沖茶香,餘韻悠遠綿長。
縱然有他的茶葉可口的原因,但泡茶人的手藝也是上等。
「一茶一人生,敦厚而綿長,小蘇同志應當也是近些年才有空習得茶藝,寥寥些許光陰卻能習到如此地步,真是讓人驚訝。」
蘇艾自己也端起杯抿了一口,悠悠開口:
「古時齊威王登基後,沉迷作樂,毫無建樹,便有大臣問他:國中有大鳥,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鳴,王知此鳥何也?」
「當時齊威王便知道大臣在暗中嘲諷他,於是他答: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後來齊威王便發揮自己的才智,勵精圖治,將齊國治理的井井有條。」
「而齊威王之所以能夠一鳴驚人,是因為他本來就是皇帝,他本身便有才智,如此才能一鳴驚人。」
「看來小蘇同志對自己的評價頗高。」
「是否有些自視甚高?」
面對曾藩的質問,蘇艾卻毫不怯場,聲音清朗堅定:「強者之所以強是有強大的內核,不論自己說與不說,世人皆知。」
「謙而不卑,強而不傲。」
曾藩放下杯子:「好一個謙而不卑,強而不傲!」
「那落呢?」
「又該當如何?」
「海到盡頭天做岸,山登絕頂我為峰!」蘇艾看著面前人,眸子裡強大的自信和傲然。
兩人看似說話不著邊際,但其實字字句句都在交鋒。
曾藩在試探蘇艾這個人的深淺和性格。
他看似問蘇艾茶藝為什麼如此好,實際上問蘇艾,不過短短幾年,為什麼能屢屢抓住機會扶搖直上,創下艾樂。
蘇艾說齊威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是因為他本身就是皇帝,本身就有才智。
她自己也一樣,她能做大做強,也是因為自己本身就足夠聰明,有商業才華,實力在身。
並且同時用齊威王荒唐的以前比喻自己荒唐的以前,不過都是少不更事罷了。
然後曾藩又說蘇艾自視甚高,實則在說蘇艾是不是對國家現在的情況過於樂觀?
蘇艾答,強者有的是強大的內核,說的便是華國的底蘊,所以她就是打心底認為自己的國家強大。
那曾藩又問,那國家現在龍困淺灘,應當如何?
蘇艾說,海到盡頭天做岸,山登絕頂我為峰!
這兩句本是林則徐《出老》中的兩句,意思可以說是:海闊無邊,看不到海邊的盡頭,隻能以天作岸。而山高絕頂,走到絕頂之處,我就成為了山峰。
但詩詞語句,本來就是千人千意,不同環境下語句也不同,此時蘇艾說的是:
學海無邊苦作舟,我們的努力,奮鬥,自能帶我們到達天之彼岸。
一路前行腳不停歇,山高絕頂,到那時,我們便是最高峰。
「好!」曾藩也隻給了蘇艾一個好字。
蘇艾臉上頓時綻放了笑意。
這個好,可不單單說的是詩好。
還有蘇艾一直所求之事,迎刃而解。
不管是海航線,還是海關都不再是問題。
蘇艾擡手再給曾藩續茶。
「曾老既然不嫌棄,那便由我再給您添一杯。」
既然您覺得我這次帶回CG2的事情做得好,那我以後定然會再盡忠報國。
「年輕人的手藝,我是許久沒嘗到了,這一杯哪裡夠,日日續杯才是妙哉!」
現在國力衰弱,像是你這樣的年輕人才是國之棟樑,若是人人如你一般心中有國,那才妙哉。
「曾老,我茶藝雖然不錯,但也不是會當淩絕頂,如我之輩,過江之鯽一般,不知凡幾,隻要您喜歡,絕不缺茶喝。」
雖然我能力不錯,但像我一般為國之士,多不勝數,隻要國家一聲令下,我們必當赴湯蹈火。
「那不如小蘇同志跟我講講,你的茶是怎麼泡出來的。」
你要去國外開超市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了,你跟我說說你準備怎麼做。
言語之間,剛才泡的茶水已然用盡,蘇艾掀開茶壺,看到底部堆積的茶葉,手腕一翻給曾藩看。
「曾老,別看這些茶已經用過一次了,可隻要茶藝到位,更有餘香。」蘇艾意味深長的笑。
…………
儘管曾藩已經預料,蘇艾肯定不是個腦子沒貨的草包。
可也沒想到,兩人能相談甚歡如此之久。
直到夕陽西下,曾藩直接邀請蘇艾在這吃飯。
蘇艾笑容不變:「那我可是借曾老的光了。」
要做這些,我總要借你們的勢的,我現在可是提前說了。
曾藩笑著點頭:「一頓粗茶淡飯罷了,想吃珍饈佳肴卻是沒有的。」
可以借,但要注意分寸,不可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