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3章 一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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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笙笙往湛可可的病房去,可她剛從電梯裡出來,便被一人攔住。「你……你是誰?」</p>
柳笙笙看著眼前冷冷看著她的人,有些害怕,下意識後退。</p>
章明看著柳笙笙,聲音和她面色一樣冷:「湛總說,以後如無必要,柳小姐不要再見太太。」</p>
柳笙笙眼睛一瞬睜大,震驚又不可思議。</p>
她要做什麼,堂姐夫都能猜到?</p>
可是:「為什麼?」</p>
「堂姐夫為什麼要這麼做?」</p>
「他明明就是愛堂姐的!」</p>
「他在乎堂姐,為什麼就不讓堂姐知道?」</p>
「他這樣做知不知道堂姐會有多傷心?本來堂姐就已經……」</p>
章明打斷柳笙笙:「柳小姐,職責所在,請不要為難我。」</p>
柳笙笙聲音啞住。</p>
她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有兇口堵的慌,悶的慌,難受的不得了。</p>
做事做到這個地步,很絕情,就像那一晚那麼對待堂姐,絕情無比。</p>
她該因此就討厭堂姐夫,該憤怒的,可為什麼她沒有這些情緒,一點都沒有?</p>
柳笙笙嘴巴張合,眼淚掉下來。</p>
這是別人的愛情故事,和她無關,可她就像一個看客。</p>
她在看一個電視劇,在看一個電影,隨著劇情起伏,心情跟著起伏。</p>
她跟著難受,跟著痛,跟著哭。</p>
她付出了很多。</p>
她走進了他們的感情世界。</p>
現在這個電視劇,這個電影快要結束,以她所想,在經歷那麼多坎坷,經歷了平常人沒有的波折後,這最後的結局他</p>
們要在一起。</p>
這是該有的結局。</p>
可不是。</p>
事實告訴她,這可能會是一個悲劇,她無法接受。</p>
她不想要這樣的結局,她想要他們好好的在一起。</p>
一輩子都幸福。</p>
可她該怎麼辦?該怎麼做才能改變這個結局?</p>
而她,真的能改變嗎?</p>
樓上,付乘來到了病房,同時方銘,候淑德,候淑愉,柳鈺清,柳鈺敏也在。</p>
包括湛文申,湛文舒也來了。</p>
韓琳沒有來。</p>
這兩天她病情加重,也就在昨天,她檢查出來了癌症。</p>
腦癌。</p>
這件事還沒有告訴她,也沒有告訴別人,這件事隻有湛文申和湛文舒知道。</p>
他們瞞了下來,就如湛廉時的情況也瞞著。</p>
但現在,瞞不了了。</p>
事情到這個地步,無法再瞞。</p>
床前,湛文申看著那靠在床頭,精神看著還好的人。</p>
除了他衣領上的皿跡告訴著他他生病了,其它的看不出異常。</p>
湛文申手顫抖起來。</p>
這幾個月他老了許多,那從來沁黑的頭髮現在已是黑白相交,尤其是那鬢間,滿滿的白髮。</p>
他不是個會表達感情的人,對待感情他亦是遲鈍。</p>
無論是對家人,還是對朋友,他的感情都是那海底的暗流,輕易看不出。</p>
唯有現在,他才會露出不一樣的感情來。</p>
湛廉時這一點,就是像他。</p>
子女和父母,總是有相似的地方。</p>
候淑德說:「我們先出去吧。」</p>
病房裡氣氛沉重,似在昭示著什麼的結束,每一個人的心都被一塊大石壓著,擡</p>
不走。</p>
柳鈺清扶著候淑德離開,方銘隨後。</p>
柳鈺敏眼淚濕了幹,幹了又濕,沒有辦法,她低頭強壓情緒離開。</p>
候淑愉亦是眼眶浸濕,拉過湛文舒。</p>
就這般,病房裡一點點隻剩下父子兩人,以及站在角落的付乘。</p>
他看著那靠坐在床頭的人,靜默無聲。</p>
他知道,這是湛總的選擇。</p>
走到今天,他不後悔自己下的每一個決定。</p>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他想好再走。</p>
在所有人看來,他會後悔。</p>
但他從不。</p>
轉身,安靜離開。</p>
他聽湛總的,所有的一切,他都聽湛總的吩咐。</p>
病房靜寂。</p>
湛廉時坐在床上,雙手交叉落在被子上,面對著每個人的傷心絕望,他依舊是平常那冷漠的模樣。</p>
似乎,快死的人不是他。</p>
湛文申手動了動,低頭,眼睛極快眨動,那眼中的淚色褪去。</p>
他轉身,拉過椅子緩慢坐下。</p>
嘴唇動,好一會,他說:「你母親,她很後悔。」</p>
「每天都在念叨著你小時候,她說對不起你,她沒有做到一個母親的責任。」</p>
「她跟我說,經常夢到你小時候,想要抱你,卻怎麼都走不過去,一醒來她就哭。」</p>
「她是個好強的人,從來都好強,嫁給我之前,她就是那個性子,嫁給我之後,更是。」</p>
「那麼些年,為了得到她想得到的,她付出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p>
湛廉時看著湛文申,記憶中高大的人不知不覺間老去,他不再寡言少語,也不再隻沉</p>
浸在自己所喜歡的學術中,如癡如醉。</p>
他似終於從他的世界裡走出,看到了這外面的世界,記起了他還有個家,有個兒子,有一個老父親。</p>
「我……沒有做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也沒有做到一個丈夫的責任,更沒有做到一個兒子的責任。」</p>
「爸……」</p>
湛文申轉過頭來,看著這靜默看著他的人:「對不起你。」</p>
湛廉時眸微動,目光轉過。</p>
「夫妻老來伴,您和媽以後保重好身體。」</p>
話語微頓,然後說:「有時間的話,多回去看看爺爺。」</p>
淚水從湛文申眼中滑下,順著他臉龐,沿著那紋路滴落在身上,轉眼不見。</p>
他看著這一張好看卻淡漠的臉,陌生的他啞口無言。</p>
這是他兒子,他卻從未認真看過他。</p>
「怎麼會這樣?」</p>
「怎麼會這樣呢?」</p>
「重新再檢查一遍吧,廉時還那麼年輕,不會的。」</p>
幾人出了去,站在不遠的地方,每一個人都沉默無聲。</p>
沒有人說話。</p>
可這樣的寂靜最是可怕,最終湛文舒忍不住開口。</p>
她滿滿的不敢相信,一個好好的人,怎麼就隻能活一個月。</p>
她怎麼想都不相信。</p>
她覺得這是假的。</p>
候淑愉始終在湛文舒身旁,聽見她這話,抱住她,輕拍她的背,向來話多的她,這個時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p>
柳鈺敏直接捂住嘴,背過聲哭了起來。</p>
她已經打電話問了南洪,關於廉時的情況她都知道了。</p>
沉痾舊疾,新傷舊傷,沒有辦</p>
法了。</p>
這一個月是最後的時間了。</p>
所以,他才會對林簾說那樣的話。</p>
他不能拖累林簾。</p>
林簾還很年輕,她的日子還長。</p>
柳笙笙站在遠處,看著前方這悲傷沉重的一幕,怔怔的。</p>
她做錯了嗎?</p>
她是不是做錯了?</p>
如果她不那麼衝動的告訴堂姐,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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