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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章 債主

  

  第672章債主

  謝白洗手出來,摸黑出了通道。

  舞會大廳裡群魔亂舞般打架的貴客們在秦老夫人的坐鎮下都勉強安定下來了。

  傭人點亮了蠟燭,放在那些原本是用來當擺設的華麗燭台上,倒將這片狼藉之地變得曖昧溫暖起來。

  搖晃的火焰照亮一張張面具下鼻青臉腫的面孔。

  但大多數人倒不生氣,反倒更有興緻,湊在一起打打鬧鬧罵罵咧咧的,活像一群街頭集結的混混,哪裡還有燈亮時的雍容尊貴。

  謝白靜靜看著,身邊突然冒出一個人影。

  「看著怪好笑的,是不是?」

  是秦箏。

  她一直混在人群裡不分敵我的出陰招,被人看到了就立刻裝作勸架,倒也玩得很開心,語氣也頗為興奮:「沒想到平常高高在上講究體統的大家還能有這麼一面,挺可愛的。」

  「是嗎?」謝白看她一眼,又看回那些重重疊疊的影子:「我倒覺得很像一群天黑才露出獠牙眼冒綠光的鬣狗,滑稽但不可愛,挺噁心的。」

  秦箏愣住了。

  謝白一直都是個冷冷清清說話溫柔的人,這是她第一次聽他說「噁心」兩個字。

  來不及多想,那邊秦老夫人一眼瞧見了他們,立刻揮手示意他們過去。

  謝白眯了眯眼,人雖然走近了,但面對他姑媽要他幫忙陪客人說話的要求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煩得很,」他興緻缺缺,臉色也冷,「我出去吹吹風。」

  說完他就走了。

  這下愣住的變成了秦老夫人。

  「他很討厭超出預料的事,估計心情真的很不好。」秦箏訕訕的說。

  秦老夫人想到樓上那個正在發瘋的兒子,嘆了口氣:「算了,隨他去吧。」

  ·

  外面風很冷。

  謝白一出來就被吹得衣領翻飛頭髮也亂飛。

  他沒上甲闆,一路彎腰穿來跳去,到了側面的廊檐下。

  欄杆下浪潮無聲捲起,他望著那些雪白的浪尖,手摸進了衣兜裡:「船長室附近是不用想了,遠離遊輪——」

  他琢磨片刻,突然擡頭往船尾的方向看去。

  那邊的船闆下放著好幾隻救生艇。

  可在這樣燈光都沒有的夜裡下海……

  男人笑了一聲:「葉空,你可欠了我一筆大的。」

  他轉頭向船尾走去。

  沒兩步突然又停下腳步來。

  方才還大刮特刮的風突然靜止了,現在飄下來的,雪白的粒子。

  ——是雪。

  謝白看著指腹上緩緩融化的雪花,放下了手,繼續往前走去。

  ·

  他的身體重重砸在窗台上,險些一頭仰過去,好在被他自己及時抓著窗框穩住了身體。

  風卷著濕潤的冰晶撲進窗戶,覆蓋了男人傷痕纍纍的身體。

  下雪了。

  他呼吸間全是凜冽的水汽和自己的皿。

  剛才挨的那一下實在是太重,他覺得說不定他的肋骨已經裂開了。

  同樣的痛覺還來自身體的很多地方,比如腿、胳膊、背部、還有腹部……

  無處不在的劇痛下他撐著身後的窗檯讓自己勉強站直,卻又在站直的瞬間軟了一邊膝蓋再次險些滑倒——又再次靠手撐住。

  「很強的身手和毅力。」於先生象徵性的鼓鼓掌,「要不是對手是我,你應該早就逃走了。」

  他身上也有不少傷,面具都裂了大片,但比起溫璨顯然輕鬆不少。

  溫璨不說話。

  於先生便再度上前。

  慢條斯理走了兩步,一道輕幽的聲音響起來。

  「你想打死他嗎?」

  不到五米的位置,漆黑的槍口對準他的腦袋。

  少女不知何時已經這麼靠近了。

  在一片翻倒砸碎的桌椅之中,她一雙眼睛不含任何情緒似的,緊盯著窗邊喘息的溫璨。

  盯他淩亂的頭髮,皿紅的嘴唇,還有手上不知不覺浸滿皿的繃帶。

  她盯著溫璨,可於先生毫不懷疑,自己在她餘光裡隻要再動一下拳頭,她就能毫不猶豫地開槍。

  「我怎麼會打死人呢?頂多讓他不能行動而已。」

  於先生又做投降狀。

  「我不相信。」少女平平靜靜的說,「你的身手太可怕了,我覺得你再給他來一下他就會死。」

  於先生嘆了口氣:「好吧,我一下都不來了。」

  「你在開玩笑?」

  一旁的保鏢燒紅了眼跳起來:「你在玩我呢?!被個小丫頭片子不鹹不淡威脅一句你就乖乖聽話?她明顯是在詐你!她不會開槍的!」

  「她說了不許我動手,又沒說不許你動手。」

  於先生道:「我的身手可能會打死他但你的身手不能啊——你去把這位溫少爺打倒唄。」

  「你!」

  「對吧?這位小姑娘?」

  於先生看向葉空,語氣有些危險:「你總不能拿著同歸於盡這一點就想要我們把你們全須全尾的放走吧?各退一步怎麼樣?我隻需要保證你們失去武力值就夠了,抓你們不是我的責任。」

  「……」

  葉空瞳孔微顫。

  她其實很想把槍交給溫璨然後大吼一句「沖著我來」。

  但她知道即便如此也隻是一句笑話,她不到一秒就能被隨便一個人ko。

  葉空從未如此痛恨自己曾經的懶惰,曲霧明明很多次說要教她打架她卻每次都拒絕了。

  可溫璨……

  溫璨……

  男人低低笑了一聲。

  很短促,很快就被咳嗽聲覆蓋。

  葉空擡眼看去,就見到溫璨撐著窗檯站直了身體,然後鬆開了手。

  而在他對面,於先生往後退了幾步。

  見於先生當真不打算再出手,另一個保鏢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面具下一雙情緒翻湧的渾濁眼睛緊盯著溫璨。

  好一會兒後,他走上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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