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情不自禁
黃色的計程車在那家報刊亭面前停下,擋住了窗內看電視的人影,同時窗內的光灑在剛剛下車的人身上,將她描繪出淺淺的透明的輪廓。
在黑夜中,在夜雪裡,如同一朵會發光的花。
砰——
計程車車門被關上。
同時賓利的車窗降下來。
一輛車影遠去了,將少女的影子完整的暴露出來。
溫璨於黑暗的對面望見風捲起少女的長發,雪花旋渦般紛紛揚揚圍繞著她。
少女先是低頭拍了下衣服上的雪片,才拿著兇前的相機擡頭望來——
路燈照亮她臉上剎那綻放的笑,還有她迫不及待擡腳就要跑過來的樣子,不過很快就被又一輛經過的摩托車擋住了去路。
她退了回去。
然後是接二連三的摩托。
巨大的轟鳴聲源源不絕地在路上飛馳而過,葉空一次又一次被擋回去。
溫璨在窗內緊緊盯著她,隨後毫無預兆地拉開了門。
「誒老闆……」
費秘書一句話沒說完,溫璨已經下了車。
他隨手抓了帽子蓋在頭上,然後在下一輛摩托抵達前,快步穿過了馬路,一手摟住了同樣穿過了一半路面的少女。
「你怎麼……」
葉空被摟了個滿懷,沒來得及說完一句話就被他單手從地上拔起來,大步走到了路邊,在路燈下放下。
最後一輛摩托也飛奔過去了,騎手還衝他們吹了聲口哨。
電視劇的聒噪台詞伴隨著插曲從身後那個報刊亭裡流淌出來,混合著呼呼的風雪聲成為模糊的白噪音。
葉空好不容易落地,也沒顧上問他為什麼要下車,隻擡手接了點冰冰涼涼的雪花,舉到兩人之間,朝他笑:「看,雖然是第二場雪了,但十二點還沒過,我們可以把這當做第一場……」
「我還特意帶上了相機。」
她又很忙地舉起相機:「我還特意選了這麼個地方,因為我們以後都要偷偷摸摸——唔……」
溫璨毫無預兆地吻了下去。
·
電視劇台詞還在嘰嘰喳喳吵個不停,隔著風雪的聲音總顯得遙遠。
白色的雪片在路燈下彷彿特意放慢了速度,晃晃悠悠洋洋灑灑地飄下來。
他們在路燈下,在風雪裡,在黑夜中偷偷摸摸的接吻。
溫璨第一次這麼用力地抱緊她。
手臂環過腰身,手掌按在腰側收緊,還有一隻手繞過了少女的背,按到後頸上——這是將人整個按進懷裡的姿勢,而他毫無所覺,還在一步一步將少女逼得後退,直到抵上了乾燥的樹榦。
路燈被香樟的葉子擋住了。
陰影中唾液交換的聲音越發明顯。
葉空猝不及防下,有些喘不上氣,可她沒有推拒——因為她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兇腔裡心跳如擂鼓。
響亮激烈到她能清楚地用耳朵聽見。
而更多的感官都集中在面前眼簾低垂的水墨一樣的面容上。
深深淺淺的樹影落在男人眉眼之間,將他無知無覺的沉迷暈染出莫名悲傷的滋味來。
就好像——他控制不了自己,他擺爛了——可這是一件令他痛苦的事情。
唇瓣被抿過,每一根唇紋都被用力又仔細地描繪。
然後是更深的進犯。
腰上的手用力到讓她覺得有點痛,同時也更深的感受到面前這具身體的熱度。
即便他們都穿著不算薄的衣服,卻依舊有種骨皿相融的錯覺——亦或痛覺。
葉空有點發怔。
在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的激動之中,她微微張開嘴唇,伸出一隻手揪住了男人腰側的衣服,另一隻手卻擡起來,輕輕放到了他的頭髮上。
激烈而深入的吻突然停滯了一下。
而葉空的手沿著男人柔軟的頭髮緩緩撫摸下來,手指不停穿過髮絲,直至落到側臉上。
然後她對著抵在自己唇間的唇舌輕輕「啾」了一口。
——一切就像被按了暫停鍵。
風雪聲重新湧入耳朵裡,然後是彼此急亂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呼吸。
他們維持著這個過分用力的擁抱,喘息了好一會兒後,溫璨突然發出了一聲低笑。
他微微閉著眼,撤銷了一切粗暴的彷彿無知無覺的侵佔,輕輕啄吻在少女的唇角、臉頰、然後是眼睛和鼻樑,最後又落回到唇瓣上。
接觸重新變得溫柔起來。
葉空便也能在間隙裡抽空說話了。
「你怎麼了?突然這麼激動?」她想了一個詞,「跟發Q了似的。」
若是以往,溫璨恐怕又要被噎個半死。
可他最近已經習慣了葉空的驚人直球,於是眉毛也沒動一下地啄在她的上唇,漫不經心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下雪下的吧。」
「是嗎?」葉空被他不停親在嘴巴上,隻能含含糊糊的說話,「那我希望每天都下雪。」
「還是不要了。」
溫璨也含含糊糊的說,「我會發瘋的。」
昏暗中,他眉眼繾綣得簡直快要把人溺斃。
葉空也有幾分迷迷瞪瞪的:「那不是唔……很好嗎?我倆都是瘋子,天生一對。」
男人悶悶地笑,然後親在她的耳根下,隨後下頜就從她肩蹭過去,將吻變成了徹底的、完整的擁抱。
葉空眨了眨眼,再抿了抿泛紅微腫的嘴唇:「不親了?」
「歇會兒。」溫璨的聲音悶在她的帽子裡。
葉空關心道:「你很累?」
「……」溫璨沉默片刻,說,「嗯。」
「昨晚睡覺了嗎?」
「……沒有。」
「今天呢?」
「……也沒有。」
「……」葉空發出一聲長嘆,「這麼大的人了,還照顧不好自己。」
「……」溫璨又笑了起來,「是啊,我什麼都做不好,怎麼辦呢?」
葉空聞言擡了擡眉:「沒關係,我什麼都做得好。」
「你真厲害。」溫璨低聲說,「比我厲害。」
「很少有人比我厲害的,你不要自卑。」
「可我就是自卑了怎麼辦?」
「……」葉空語塞了一下,「你是我的男朋友,光憑這一點,你就已經打敗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類了。」
「可……」溫璨說,「我們隻是玩玩而已啊。」
男人如大提琴般好聽的音色低低地從耳後傳來:「我隻是你遲早會分手的,有保質期的男朋友。」
他溫柔的說:「你不記得了嗎,葉空?」
葉空:……
她愣了一下。
唇上和身體上的溫度都在快速消散。
她茫然於心頭陡然飄來的涼意,就好像眼前的雪不是落在臉上,而是穿透皮膚,直接覆在了心底。
可男人分明完全地擋著她,風雪都隻落在他寬闊挺拔的後背上。
少女不由自主地伸手拂了拂他肩頭的雪,淡淡的道:「你可真能掃興。」
溫璨不言不語,隻更緊地抱住了她。
「我不喜歡在興頭上被人潑涼水的感覺。」葉空彎了彎嘴角,「如果你不想玩了可以直說,不用這麼……試探我?」
溫璨身體有些僵硬。
而葉空已經擡手推開他——她力度其實很輕,卻是不容拒絕的姿態。
「你是在試探我吧,溫先生?」
直到能直視那雙低垂的溫柔眼睛,她擡手捧住他的臉,湊上去親了親他線條優美的嘴唇,姿態溫柔,吻也親昵,說話內容卻截然相反:
「你不想玩了嗎?」
「你要和我分手嗎?」
「就算是這樣,我也隨時OK的哦。」
溫璨:……
他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少女微笑的唇角,整個人彷彿已經僵成了一具有溫度的雕像。
他長久不答,葉空便恍然地擡起眼:「還是說,我猜錯了,你是想當我沒有保質期的、不會分手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