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寫出來的鬼畫符，乍一看什麼都不是，但並不是毫無規律地亂畫。

　　楚遙記住了他落筆的順序，先是一個短短的「豎」、橫折、橫，再是一條更長一些的豎，然後……

　　她直接就著地上未乾的酒液，重新寫了一遍。

　　而這一次，裴念看懂了。

　　「蟲……？」他不可思議地說道，「這座大殿關押的是蟲？那得是多大……不，多厲害的一條蟲？」

　　就算他知道一些古代的神話故事，但鮮少有哪個故事的主角會是一條蟲子的吧？

　　楚遙抿著唇，「蟲」字沒有繁體，筆畫也少，那人垂死掙紮的間隙，剛好寫完這一個字。

　　但她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如果隻是個「蟲」字，那麼最下方的橫的傾斜程度不會太大，但那人寫下的，更趨向於一提，而非一橫。

　　而且，地闆上的痕迹更瘦削，不像「蟲」字那般端正。

　　若非「蟲」字，還能是什麼呢？

　　她思索了片刻，恍然間，似是窺破了那層一直擋在真相前的迷霧一般，雙眸驟然亮了。

　　她終於明白了。

　　與此同時，兩人腳下的地闆忽的開始震動，晃得二人站都站不穩。

　　見楚遙還在思考著什麼，裴念趕忙扯了一把她的胳膊，喚道：「小心！」

　　呯——

　　正中間被塗滿酒液的地磚竟是直接崩裂成了幾塊，隨後全部墜落了下來。

　　「下面……下面好像有個通道！」裴念伸頭過去看了一眼，驚呼道，「這麼深……」

　　「是那杯酒破壞了大殿裡的法陣，這一塊正好是陣心。」楚遙亦是俯下身，看向那黑漆漆的隧道，「旁邊有繩梯，就是不知道牢不牢固了。」

　　按理說，大殿是由某個人的記憶生成的，那麼整個大殿的形態就應該停留在他最後一次到訪的那一刻。

　　但大殿都破敗成了這樣，想必他最後一次來，也是大殿建成很久之後了。

　　楚遙用力拽了一下繩梯，雖說不知道這些繩梯經過了多久歲月，卻還是很堅韌，甚至都不怎麼搖晃。

　　「要下去嗎？但是，就算底下那個東西很厲害，不也是帶不去嗎？」裴念疑惑地問道。

　　「那個東西不太一樣。」楚遙斟酌著用詞，「我現在能確定，它是一個『物品』，而不是殿中的陣法。」

　　不過，那個東西給她的感覺很奇怪，倒像是一個活著的生物，卻又沒有自主意識。

　　「好吧，我看這個通道也不長，差不多就十幾米。這繩梯不知道能承載幾個人的重量……」裴念沉吟道：「這樣吧，我先下去，等我到最下面了，你再下來。」

　　「好。」楚遙點了點頭。

　　他不是第一次使用繩梯，熟練地踏住了繩梯，緩慢又穩重地下行。

　　兩三分鐘後，裴念的動作變得迅速了起來，很快便到達了底端。

　　「我到了！」他大聲對楚遙喊道。

　　下層空間不算狹窄，還能聽到幾分迴音，楚遙正要向下攀爬，卻見一道如烈火般的身影率先跳入了通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