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我也不想……我後來就沒有賭了！」

　　鄒祺瑞渾身都在顫抖，「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我沒有辦法！」

　　「他以視頻威脅你，你為什麼不報警？」淩風用筆敲了敲桌子。

　　如果鄒祺瑞一開始就報警，他絕對不會走上背負上百萬債務的道路，更不會砍傷郭成。

　　鄒祺瑞怒吼道：「你懂什麼？要是我報警，他就會把視頻發到班級群裡，還會給我的親人都發一遍！那我的名聲不就毀了嗎？」

　　「你這樣替他還債，他也不可能把視頻刪除的，這就是個無底洞，你怎麼不懂？」淩風頗為無奈。

　　楚遙開口說道：「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鄒祺瑞，說說吧，你剛說的傳聞是怎麼回事。」

　　「一個軟體！」鄒祺瑞的眼底又燃起了光，「鏈接是別人發給我的，我一開始也不知道那軟體有什麼用。」

　　據鄒祺瑞形容，那個軟體的圖標是一個純黑的背景圖，正中間有一隻金黃色的眼睛。

　　他安裝完成以後，先是彈出了一個問題。

　　「你有恨之入骨的人嗎？」

　　就是這個問題扣動了鄒祺瑞的心弦，他毫不猶豫地填上了郭成的名字。

　　然後，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稻草人，頭頂著「郭成」二字。

　　「請將稻草人想象成你的仇人，狠狠點擊屏幕，讓針紮入他的身體。」

　　鄒祺瑞狂點了幾千下，最後食指都點酸了，才停止。

　　「恭喜你完成我們的第一個任務。」

　　「接下來，請在本論壇中籤到一百天。」

　　「一百天？」淩風皺起眉頭，「你真簽到了一百天？不對，從你三月份第一次開始下載網賭，到現在根本沒有一百天！」

　　「它說是要簽到一百天，但論壇裡經常會發布一些任務，完成以後簽到天數就會增多。」鄒祺瑞緊張地說道。

　　在達到一百天簽到以前，鄒祺瑞隻能瀏覽這個論壇的帖子，而不能發言和回復。

　　論壇裡的其他人和他一樣，都恨著他們身邊的某個人，比如劈腿的老公、校園霸淩自己的同學、以及經常辱罵自己的上司等等。

　　每個人都會在帖子裡詳細描述，自己受到了怎樣不公的對待。

　　評論裡也經常有人回復、安慰發帖的人。

　　而所有帖子的最後一條回復，都是由一個紅名的管理員發布的，之後帖子就無法再被任何人回復。

　　他的回復也很簡單，要麼是「已通過審核」，要麼是「已封禁該用戶」。

　　起初，鄒祺瑞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觀察了一段時間，才發現所有人都會在帖子裡寫上，要如何報復自己的仇人。

　　譬如，「被車撞死」、「下身癱瘓」、「臉被扇腫」之類的。

　　鄒祺瑞很快就想到，管理員就是在審核這些人所言是真是假。

　　如果貼主真的受到了欺淩，管理員就會滿足他的要求。

　　如果是假的，管理員就會封禁他的賬戶。

　　「我做了點兒那上面的任務，很快簽到天數就到一百天了，然後我就寫了，我希望郭成被亂刀砍死。」鄒祺瑞說道，「我的帖子也被管理員回復了，但郭成一直活得好好的。」

　　淩風接話道：「所以，你就先下手為強了。」

　　「嗯，後面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不過……」鄒祺瑞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入獄以後，那個管理員來看我了。她還說郭成沒死，會幫我把他殺了的。」

　　淩風和楚遙對視了一眼，那人竟敢隨意進出警局，他的長相肯定被監控拍下來了。

　　楚遙又打開鄒祺瑞的手機，裡面並沒有他所說的那個軟體。

　　想必是他發完帖子以後，心虛不已，就把軟體刪除了。

　　「軟體鏈接是誰發給你的？」楚遙問道。

　　「我記不清了……」鄒祺瑞著急地說道，「我真沒騙你們，郭成總是發給我一堆軟體，還有他兄弟給我分享的，我也不知道是啥時候下載的。」

　　「軟體不是什麼大問題。」淩風合上筆記，「我們聯繫技術部的人，恢復他手機數據就可以了。走吧，我們現在去看看警局監控。」

　　兩人起身要走，鄒祺瑞大喊一聲：「等等！」

　　他囁嚅著問道：「那個視頻……能刪了嗎？」

　　楚遙拿起郭成的手機，走到他的面前，打開相冊，「已經刪除了。」

　　「還有網盤和回收站呢？」

　　直到他一一檢查過，才放下了懸著的心。

　　楚遙和淩風來到了警局的監控室，鄒祺瑞被拘留的時間不長，監控很好找。

　　他的父母遠在外地，並沒有趕過來看他，除了他的輔導員來過一次，就剩他所說的那個「管理員」了。

　　「等等，就是這個女人，放大一點兒。」淩風指著屏幕上一抹身影說道。

　　與他想象中，女人全副武裝的模樣不同，她隻是戴了個口罩。

　　在進入房間之前，她還將口罩摘了下來。

　　淩風凝視著女人的臉龐，她的五官漸漸和他印象裡的照片對上了。

　　「張天恩！」

　　來看鄒祺瑞的管理員，就是今天發現的五具屍體之一。

　　楚遙沒有見過張天恩的照片，她的屍體的面部也無法分辨長相，「確定是她嗎？」

　　張天恩的屍體兇前戴著一枚紅色的玫瑰花兇針，但這個人身上卻沒有。

　　淩風摸了摸下巴，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是，又不是……」

　　他說「是」，因為憑她的長相，她就是張天恩。

　　他說「不是」，是因為多年的偵查經驗，讓他發現了不尋常之處。

　　張天恩的屍體經過法醫的檢驗，她的的確確是一位女性。

　　可監控畫面中，「她」的走路方式卻更像個男性！

　　外貌、穿著這些都可以偽裝，隻有人體本身形成的習慣以及男女差別是改變不了的。

　　「唔，監控還能再放大一點兒嗎？模糊一些的也可以。」楚遙問道。

　　技術人員截取了屏幕，又放到修圖軟體中，按照同等清晰度放大。

　　楚遙伸出手指，指著張天恩臉頰的輪廓處，那裡有一道若有似無的細長痕迹。

　　「人皮面具？化妝？」淩風猜測道。

　　「不。」楚遙斬釘截鐵地說道，「這是人面蟲覆蓋在人臉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