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2章 視線受阻
楚遙輕輕擡起她的脖子,將腦袋轉向了側面,又是一道皿肉模糊的傷口,幾乎橫貫了整個後腦勺。
仔細檢查過一遍以後,楚遙這才將衣服蓋了上去。
「她的眼球、心臟和大腦都被取出來了。眼球上的傷口稍微早一些,心臟和大腦應該都是幾個小時前才被取出來的。」楚遙若有所思地說道,「所以,之後可能會需要一樣的東西。」
顯然,已經有另一個人搶先進入了第二扇門,所用的道具就是女子的雙眼。
而後,又因為需要心臟和大腦,女子被殘忍地殺害了。
陳隊長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之中也得選出一個可憐的犧牲品。
因為,從他們進入第一扇門之後,那扇門就消失了。
他們出不去了,隻能不停地向前走。
而前進,需要付出極為慘烈的代價。
「如果下一次需要什麼,讓我來。」他毅然道,「犧牲一個人就夠了,但是,我有個要求。」
楚遙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先別想得那麼簡單,後面需要的東西可能會更多。我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行吧……」陳隊長整個人像是洩了氣一樣,獨自轉身離開了。
在他的身後,楚遙拿出了一張剛從女子身上找到的薄紙片。
那是一張過塑的工作證,最底下有一行數字,寫著「2010年3月-2020年3月」,代表這張工作證的使用年限為十年。
中間則寫著一個女人的名字,以及她的工作單位。
「焦安市珍惜植株研究所。」
看到走過來的兩個身影,小茹迎了上去,說道:「你們猜,我們抓到什麼了?」
不等兩人回答,小茹便自己先宣布了答案,「是一隻有這麼大的老鼠!」
她誇張地比劃著,而陳隊長波瀾不驚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異樣的表情。
「……給我看看。」他聲音沙啞著說道。
那隻老鼠的屍體就在天平的下方,大得不可思議。
陳隊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對三人說道:「我來處理吧,你們就別看了。」
等到三人都轉過身,他這才下刀,利落地剜出那隻野鼠的一隻眼睛。
想到那個女人的屍體,他又劃開粗糙的皮毛,將心臟和大腦取了出來。
不過,心臟的大小還說得過去,大腦卻是隻有瓶蓋那麼大,估計是用不了了。
做完這一切,陳隊長將那顆濕漉漉的眼球塞進了模具裡,又隨手找了個袋子,將剩下的兩個東西放了進去。
「好、好了嗎……」小茹緊張地問道。
「嗯,行了。」
得到陳隊長的答覆後,小茹這才敢轉過身。
模具已經沉了下去,地下又出現了輕微的響動,第二把鑰匙也出現在了托盤之上。
陳隊長撚起那把鑰匙,最頂端還有鑲嵌著一顆球形的寶石,宛若人眼。
他將鑰匙插進鎖孔,門打開的同時,他聽到了小茹的叫聲。
「天、天上有東西升起來了!」她聲音顫抖著,「是眼球!」
「胡說什麼!」陳隊長怒喝一聲,「別自己嚇自己,我才不相信天上會有什麼……」
當他擡起頭,他才發現小茹沒有撒謊。
一輪明晃晃的「太陽」自東方升起,然而,它猛地顫動了一下,竟是從中間裂開了一條縫。
一枚烏黑的瞳仁出現在了「太陽」的正中間,時不時還會轉動一下,周圍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皿絲。如同人類的眼球。
被那隻詭異的眼球盯著,著實讓人想要作嘔,就連楚遙都產生了輕微的不適感。
她闔上雙眼,此處不僅沒有靈氣,連煞氣都沒有,像是一片虛無。
如此特殊的環境,自然不可能是天然生成的,而是有人故意創造出來的。
而陳隊長隻是看了一眼,頭便隱隱作痛,他立刻轉移了視線,但已經太晚了。
雙眼傳來一陣灼燒的刺痛感,眼淚不停地流淌,卻完全無法緩解那種疼痛。
即便是閉上眼,似乎還能看到那顆監視著他們的眼球。
小茹亦是捂著自己的眼睛,「怎麼辦,我感覺我要瞎了……我什麼都看不清!」
她伸出手指,在眼前晃了晃,卻僅能看到模糊的重影。
陳隊長和裴念雖然沒有她那麼嚴重,但視力也大幅下降了。
不僅連幾十米外的東西都看不清,像是蒙了一層霧似的,而且所有的物體似乎隻剩下了綠色、藍色、紫色之類的冷色調,好不滲人。
裴念挽起自己的袖子,原本不算白皙的皮膚,現在卻泛著殭屍一樣的青光。
「肯定是那個天平有問題!」陳隊長忍不住抱怨道,「是因為我們放進去的不是人眼,所以它才報復我們,對吧。」
他狠狠踹了一腳大門,整座門卻突然粉碎了,隻留下一堆粉末狀的東西。
「不對,是眼球……」小茹細聲細氣地說道,「我們放進去的是老鼠的眼球,老鼠的視力很差,還是色盲……」
所以,他們的視覺也退化到了老鼠的程度。
「不必慌亂,隻是障眼法而已,離開這裡就沒事了。」楚遙平靜地說道,「之後我們放進去的東西,可能會改變我們自身的能力,我們得小心一點兒了。」
「是嗎?」陳隊長仍是有些懷疑。
但他也找不到解決的方法了,再說,雖然視力變差了,影響倒也不是很大,隻能先忍著了。
穿過第二扇門,路漸漸變得崎嶇了起來。
又因所有人的視力都下降了,走路都變成了一件極為困難的事。
稍微快一些或者慢了幾步,就會和其他人撞在一起。
不過,好在這裡也隻有一條通道,直直往下走就好了。
「這裡,就是盡頭了?」裴念站住腳,環顧四周,「但這裡什麼都沒有啊?」
他們已經來到了荒地的最邊緣,就連那些巨人骸骨都消失不見了,隻有望不到頂端的山壁和一棵早已枯死的樹榦。
「我們不會是走錯了吧?」小茹不解地問道。
楚遙俯下身,像是在檢查著什麼東西。
良久,她閉了閉眼,說道:「我們腳下,應該是某種機關,可以通往地下。」
「腳下、機關?」小茹蹲了下去,她幾乎要趴在地上,才能看得清。
就在他們站立的這片荒地上,有一個暗沉的圓圈,圓圈內部的土壤質地要更結實一些,外面則是鬆散的沙粒。
他們的視力退化得很厲害,根本分辨不出兩種土壤的顏色差別,隻能靠土質來分辨。
既然有機關,那必然有能夠操縱它的東西。
眾人的目光都投在了那根枯木上,而離得最近的裴念便主動去檢查了一番。
枯木確實是真的枯木,隻是在另一側被掏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方塊,裡面像是裝著什麼東西。
裴念伸手摸了一下它的形狀,才確定,枯木裡鑲嵌著的又是一座銀質的小天平。
看樣子,他們又得獻出一些祭品,放進天平裡,才能驅動地下的開關。
「這次又是什麼?」陳隊長心煩意亂地問道。
他們手中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了,有了前車之鑒,陳隊長也不能貿然將老鼠身上的器官放進去。
要不然,他們的智商變成和老鼠一樣的水準,豈不是成了弱智?
裴念的臉上露出難為情的神色,他攤了攤手,說道:「呃,我有點兒看不懂,誰來看一眼?」
他一直生活在國外,雖然會說中文,也認識大部分簡體字。
但繁體字對他而言,幾乎和天書一樣。
碰到筆畫少的,還能猜一下,這一句卻全都是複雜的字形,他根本辨認不出來。
陳隊長湊了過去,念叨:「入此門,什麼什麼下……什麼書?咳,小茹,你是高材生,你來讀一遍吧。」
「最後兩個字是契書的意思吧?前面這兩個,我也不認識啊……」小茹亦是尷尬極了,「我是學理的,也沒見過幾次繁體字啊。」
三人齊齊看向楚遙,楚遙輕嘆了口氣,走了過來。
這一次刻的文字,確實要難認一些。
她的視力沒有被削弱得太厲害,一眼就看到了天平上刻著的文字。
「入此門,務簽下契書。」
楚遙不疾不徐地說道:「意思是,如果我們要進入地下,務必要簽下契書。」
「簽下契書?這哪有什麼契書啊?」陳隊長一頭霧水,「你們看到了嗎?」
小茹搖了搖頭,就算他們視力變差了,離得這麼近,總不能連一張紙都沒看到吧。
天平的左側放著一根圓筒狀的模具,像是口紅的蓋子,但要更長一些。
裴念低下頭,努力地朝模具裡面看去,內側鑲嵌著數枚鋒利的刀片,暫時是收回去的狀態。
如果彈出來的話,放進去的東西一定會被切成數段。
忽然間,裴念想到了什麼,喃喃道:「它的意思,應該是將手指伸進去,就算是簽下契書了吧?等等,該不會……」
該不會,他們把手指伸進去,裡面的刀片就會自行啟動,將手指切碎吧?
趁幾人不注意的時候,陳隊長直接擠到了天平前,將自己的食指塞了進去。
「陳隊!」裴念被嚇得一個激靈,趕忙將他的手拽了出來。
想象之中的皿腥慘狀並沒有發生,陳隊長的食指依舊是完好無損的。
「我的手指不行嗎?」陳隊長也是愣住了,「這個機關還挑人?還是說,不應該是食指放進去,要中指或者是無名指?」
模具偏細長,小指和拇指肯定是不行的。
而楚遙則是打量著那節枯木,雖說早已死去了不知多少年歲,但木芯說不定還有用。
她拿起小刀,在最上層稍微切開了一些,露出了裡面完好無損的木頭。
「長度,沒問題。」她比劃著,「豎著切的話,差不多夠了……」
沒人在意她在對那節木頭做什麼,其餘兩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陳隊長身上了。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著實將裴念和小茹都嚇得不輕,陳隊長還想要再試,卻被裴念死死拽住他的臂膀,讓他動彈不得。
「小子,快鬆開!」陳隊長用力掙紮,但他不年輕了,力氣也遠不如裴念,「一根手指而已,又不是什麼大傷。難不成咱們幾個要在這裡等死嗎?」
裴念搖了搖頭,說道:「你都試過了,說明不是。公平起見,咱們一人試一次。」
「誒?可是……」小茹被他的話嚇到了,她遲疑了一下,「要不我們還是在這附近找一下吧,之前不是找到老鼠了嗎,說不定……」
然而,似乎是不想給他們猶豫的時間,就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天上的眼球猛地逼近了一些。
與此同時,周圍的溫度也急劇上升。
「糟了!已經到三十六……不,三十七度了!」陳隊長看著溫度計上的數字,「快把外套都脫下來!」
要知道,石階那邊的體感溫度隻有零度左右,還得穿一件厚外套保暖。
而現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溫度竟然上升了三十多度,甚至還有往上上漲的趨勢。
撲面而來的熱浪,使得他們就像是突然被放進了蒸籠裡一樣。
即便脫下外套,隻留下輕薄的襯衫和一條長褲,汗水仍是止不住地流淌著,皮膚也傳來陣陣曬傷的疼痛。
再這樣下去,他們就快被烤熟了。
「就聽我一次!」裴念像是下定了決心,「我先來!」
如果這是一場噩夢的話,到他這裡終結就好了。
陳隊長見拗不過他,隻好嘆了口氣。
他自己也清楚,剛才沒成功,應該用了哪根手指的關聯不大。
他剛才將食指放進去,就發現整個模具比他的手要大一圈,而食指、中指和無名指的長短相差不多,放哪根進去,都會有空餘。
之所以失敗了,就是因為他不是天平指定簽下契書的人。
顯然,那份他們都看不到內容的契書,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簽下後,說不定會被奪走什麼,比如壽命、運氣、天賦、容貌之類的。
而陳隊長是幾人中年齡最大的一個,他自認自己的命算不上什麼好命,所剩的壽命也最少,天平不可能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