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呼之欲出
淑妃意味深長地看了徐玉寧一眼,嘴邊露出一絲譏誚,輕夾馬肚,追著皇上去了。
昭嬪和楚妃心思都在皇上身上,也無意留在此地,皇上一走,也連忙跟了上去。
等皇上一行人走了,徐易安立馬站起身子,沖徐玉寧挑釁一笑,朝他的人一擡手:「走!」
「豈有此理!」
小福子看著徐易安得意洋洋的嘴臉,拳頭捏得咯咯響。
沈持珏和宋子崖看著皇上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徐玉寧,兩人眉頭同時微微一皺。
「娘娘……」瑪瑙看著徐玉寧,用力咬了咬唇。
徐玉寧深吸一口氣:「我……沒事。」
說著,她朝沈持珏和宋子崖等人點點頭:「今日,多謝各位大人相助!」
「哪裡,哪裡……」
那幾位大人看著皇上和月昭儀之間有些不對勁,一時面色尷尬。
徐玉寧臉上勉強維持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走吧,時候不早了,我們也回去吧。」
說完,調轉馬頭離去。
看著徐玉寧孤寂的背影,沈持珏目光忽地一深。
宋子崖跟在他的身側,似乎有些不服皇上對徐易安的懲罰,但又無能為力,隻好輕嘆一口氣:「皇上和月昭儀娘娘……」
話裡未盡之意,不明說已有幾分瞭然。
月昭儀,失寵了。
沈持珏沒搭話,隻輕夾馬肚:「走吧。」
宋子崖策馬跟上去,忽道:「你不覺得近來皇上,有些奇怪嗎?」
沈持珏微微一頓。
「在江南推行的新政舉步維艱,趙大人和錢大人上個月才相繼被殺,到頭來竟隻抓拿了幾個山匪結案,簡直如同兒戲……」
宋子崖坐在馬背上,臉上浮現一絲怒意,「皇上竟然還有心情到木蘭圍獵!」
為了推行新政,皇上頂著多大的壓力才勉強按住那幫反對的老臣……但是現在又輕拿輕放,簡直就像小孩子過家家!
宋子崖擡頭看著這一片廣闊的圍場,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還是說,皇上當真,隻是來圍獵的嗎?!」
沈持珏握著韁繩的手微微收緊:「子崖,不可妄議聖上。」
宋子崖頓時心事重重。
「駕,」沈持珏看著天邊斜墜的夕陽,目光一轉,改而緊緊追隨著夕陽下那抹纖細的倩影,他想了想,忽策馬追了上去。
徐玉寧正凝神想著事,察覺身側有人靠近,她偏頭看了一眼:「沈大人。」
沈持珏微垂著眼眸,沒有去看她的眼睛,隻小聲說了一句令人無比震驚的話。
他說:「娘娘,您要小心!」
徐玉寧笑意瞬間凝固在臉上,用一種近乎審視的目光看著他:「不知沈大人,此話何意?!」
沈持珏擡起頭,看著天邊漂亮的晚霞:「微臣無意中發現半個月前,皇上往滇南派了好幾批探子,似乎在查先太子……」
他慢慢地轉過頭來,看了徐玉寧一眼:「您曾是先太子的正妃……或許皇上正是查到了什麼,才心生芥蒂,冷落娘娘。」
徐玉寧瞬間瞪大了眼睛。
先太子早就死了!
蕭奪還派探子去滇南查先太子?
什麼意思?!
這一刻,徐玉寧似遭雷劈,有些不敢置信:「你、你說什麼……」
沈持珏緊緊抿著唇:「微臣能幫娘娘的有限……唯願娘娘與皇上,重修舊好。」
說完,他朝徐玉寧點了點頭,一把調轉馬頭,朝宋子崖那邊奔去。
雖然……
轉身的時候,沈持珏微微閉了閉眼睛。
他見過她與皇上濃情蜜意的樣子,見過她為皇上暗自傷神的樣子,也見過她守在乾清宮門外,久久等候皇上的樣子……
他祝她,得償、所願。
身後的密林,皇上與楚妃等人剛剛策馬從裡面走出,就看見遠處,
夕陽下,走在最前頭的徐玉寧與沈持珏的背影。
兩人策馬走得很近,似乎相談甚歡。
兩人座下兩隻馬正慢悠悠走著,咬一口地上的草,又用彼此的頭碰一下對方的頭,十分親昵。
蕭奪目光緊緊盯著遠處的徐玉寧和沈持珏,臉色已不能用鐵青來形容。
楚妃瞧著皇上臉色不對,再看徐玉寧和沈持珏時,眉頭忽地一皺。
前頭,沈持珏很快就策馬與徐玉寧分開。
其實他們兩人談話前後都不足一刻鐘,可是楚妃卻感覺到皇上的眼神,很不對。
遠處,徐玉寧騎在馬背上,久久不能回神。
沈持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內心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他話中的含義,隻是她不願意相信。
她以為,從盈袖閣搬出來的那一刻起——
她和先太子、蕭奪三人之間的糾纏與過往,早已一刀斬斷!
可是蕭奪派人前往滇南查先太子,他這是什麼意思?
要知道先太子,早就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
徐玉寧握著韁繩,兇口一陣憋悶。
她忽用力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先太子蕭行,
是在她的懷裡斷氣的!
當年蕭奪逼宮奪嫡,於太和殿,一箭射穿先太子的心臟,他死在她的懷裡。
無論過去多少年,這一幕,都是她最不願意回想的一段記憶。
她親自看著他咽了氣,看著他的眼神一點一點失去神采,感受著他的身體一點一點地冰冷下去,
他,死在她的懷裡,
亦是她,親手將他的眼眸合上。
徐玉寧突然用力睜開了眼睛,眼底有流光浮動:一定是哪裡不對!
滇南……
滇南???
看著徐玉寧臉色不對,回了營帳,瑪瑙摸著她冰冷的手,一臉擔憂:「娘娘,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奴婢這就去為您請太醫!」
「太醫?!」瑪瑙的話,似一枚針一下子刺進徐玉寧的腦袋。
她腦袋頓時一陣刺痛,忽地捕捉到了一絲痕迹:「滇南……沐驅寒!」
徐玉寧猛地一拍桌面,從座位上站起了身!
「娘娘,您先坐下,」瑪瑙會錯了意,「奴婢這就去叫沐太醫過來為娘娘診脈!」
說完,她咚咚咚跑了出去。
徐玉寧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整個人如墜冰窟。
——「娘娘,微臣向您打聽一件事。」
——「那個什麼靜安郡主,去過滇南麼?」
——「剛剛在永寧宮門外碰見了靜安郡主,覺得這孩子有點面熟,」
——「不過娘娘說的也是,靜安郡主何等尊貴,怎麼可能到滇南去……滇南離京城十萬八千裡呢,定是微臣看岔了。」
是啊,這個世上長得相似的人何其多,
可是與蕭靜安長得十足相似的——
普天之下,隻有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