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竹兒照例來敲謝南栀的屋門,誰料她剛走到門口,屋門已經自内打開,梳妝打扮好的謝南栀站在門口,朝着她盈盈笑開。
一改往日殺心甚重地模樣。
望着這樣地謝南栀,竹兒眼眸微紅,眼見着就要流下淚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好竹兒,這幾日辛苦你了,昨個兒我已經在扶風閣安排好了,咱們出去轉轉,待三日之後再回來。”謝南栀寬慰道。
竹兒點頭,主仆兩人一同上了馬車,輕裝便行,因着這些日子的威勢所緻,城門口地守城之人見了七皇子府地馬車,連過問都沒有就直接放行,生怕被牽連革職。
“我是不是變得極為恐怖?”
掀開簾子望着那守城官員誠惶誠恐地模樣,謝南栀輕輕笑着詢問到竹兒。
竹兒猶豫了下,遲疑片刻接話道:“近來底下對于小姐議論頗多。”
暗七原是統領慕傾寒那邊勢力的,冰雪則統領她這邊,這二人慘死,不說别人,就是謝南栀自己都覺得羞愧得緊,更何況緊接着,她就迫于形勢,在京城大開殺戒,若她不是謝南栀本人,隻怕她都覺得自己是個鐵石心腸之人。
是以,底下衆人有所動搖是極為自然的,也在謝南栀意料之中,她無奈一笑:“竹兒,我想去看看暗七和冰雪還有衆多犧牲之人。”
謝南栀沒有就竹兒所言說什麼,因為她自己就覺得自己罪無可赦,辯無可辯,暗七和冰雪也确實實實在在的沒了性命。
如若她現在急于證明自己,不要說旁人,謝南栀自己都要為自己所不齒。
竹兒緊緊握着謝南栀的手,認真道:“小姐,不論如何,屬下都會站在您這一邊。”
她醒悟過來。
先前那些日子是她癡了,明明她才是距離主子最近的人,将主子的艱難全部看在眼裡,分明就是慕雲宸那行人咄咄逼人,而主子心狠手辣确實不錯,可若不心狠手辣,隻怕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個諸如比冰雪和暗七這樣的人。
“冰雪和暗七定然也是這樣想的。”
不然,冰雪也不會在死前都要帶着暗七,一路護送着糧草,強撐着一口氣将糧草護送到安全的地方。
自覺想清楚的竹兒愧疚不已,謝南栀望着這樣的竹兒隻是輕笑一聲,并未說什麼,掀開簾子靜靜望着外頭的景色。
直到馬車走了一天,在傍晚時分停在一處僻靜竹林之中。
竹兒将謝南栀引到一處竹屋,又笑又哭:“當初暗七托我在京城旁邊尋一處宅子,說是冰雪姐姐說,想離主子您近一些,我便挑了這處竹林,當初暗七還嫌棄我沒眼光,卻不料最後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回來。”
謝南栀聽着,眼眶也不自覺流下淚水,鼻尖發酸發澀,謝南栀抹了把眼淚,隻直直朝着竹屋後頭走去,見了一塊巨大的石碑,才忍受不住的痛苦出聲。
但也隻是隐隐的嗚咽聲。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學會了無聲哭泣,大抵因為她是星月衛的主子,龐大勢力的主子,七皇子妃,也是重生回來立誓要報仇的謝南栀!
她不能軟弱,她隻能硬下心腸,好似要将自己逼成個鐵人般活着,唯一放松的時候大抵便是慕傾寒的身邊,偏偏如今慕傾寒也不在。
謝南栀跪在冰雪和暗七的石碑前,伸手撫摸着碑上的文字,眼淚直流,她狠狠嗑了三個頭。
哽咽着聲音堅定道:“謝南栀對不住你們,甚至除了追念以外,再無法做别的什麼,但是我保證,待日後大業成功,必建星宿閣,讓你們能夠化為天上星辰,照耀世間!”
這是她唯一能為她們做的。
她沒法讓這些人安度餘生,遊戲人間,因為他們有個她這樣的主子……
謝南栀跪在冰雪和暗七碑前,心緒複雜,突然聽見一道聲音傳入耳中。
“我說什麼來着?主子就不是那種人!”
謝南栀轉眸望去,便見以英英為首的衆人自竹屋中出來,見了謝南栀,英英率先在謝南栀身後跟着跪下。
她大聲道:“我不論你們如何,反正英英這輩子,追随定主子了!”
聲音嬌媚,容貌絕美的女子此刻堅定非常,望着謝南栀的眸中滿是真誠。
這種被人全然信任的感覺……謝南栀眨了眨眼,有些怔愣,卻聽見英英又道:“日後小姐建造星宿閣,可要記得把英英的名字加上,屆時英英也要照耀世間!”
女子笑得明媚非常,謝南栀癡癡望着,啞着聲音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