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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人現在情況不容樂觀，最好儘快做手術。」市醫院，特護病房外不遠的地方，醫生對湛文申說。</p>

　　湛文申頭低著，以往那總是站直的身體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彎了。</p>

　　他身上布滿疲態，更有一種深重感，好似有什麼東西壓著他，一直壓著。</p>

　　沉甸甸的。</p>

　　點頭：「我知道了，謝謝。」</p>

　　醫生離開，湛文申站在那，好久，他擡頭，看前方窗外照進來的陽光。</p>

　　這裡很寬闊，陽光照不進一切。</p>

　　前方是光，這裡是暗。</p>

　　沒有光照著的地方透著一股子的冷，冷到骨髓。</p>

　　冰一般的刺疼。</p>

　　低頭，轉身，他緩步朝病房走去。</p>

　　病房裡。</p>

　　韓琳躺在床上，眼睛睜著。</p>

　　她看著天花闆上的吸頂燈，一直看著。</p>

　　每天她幾乎就是這樣，一睜眼就看著那燈，久久的不動。</p>

　　不知道她在想著什麼，大家也不問，也無法說。</p>

　　護工輕聲做著事，看見外面變大的陽光，拿過遙控器把窗簾關了一層。</p>

　　擋住那照進來的烈陽。</p>

　　立夏已過，天真正的熱了起來。</p>

　　這段時間一到中午，太陽的熱氣便很快的竄進來，讓人悶悶的。</p>

　　隨著那層白色窗簾關上，病房裡的光暗了大半。</p>

　　韓琳眼睛動了下，終於轉過視線看了過去。</p>

　　窗簾兩層，一層白紗，一層淺灰。</p>

　　白紗輕，透光不透人，擋熱氣。</p>

　　淺灰厚，晚上一拉攏，便什麼光都沒有了。</p>

　　韓琳看著那層白紗，看著微風吹動，白紗跟著飄進來，光也立刻跑</p>

　　進來，在這裡面跳躍。</p>

　　似個活潑的孩子。</p>

　　她說：「把窗簾拉開。」</p>

　　護工正拿著水果要去洗，聽見這話，她眼睛睜大，立刻看向床上的人。</p>

　　這是她來這裡到現在韓琳第一次跟她說話。</p>

　　一開始她都還以為韓琳不會說話。</p>

　　因為誰來她都不言不語，像一個植物人。</p>

　　護工愣了下便極快反應，趕忙放下水果去把窗簾拉開。</p>

　　頓時，外面的光全部照進來，含著熱氣。</p>

　　韓琳下意識閉眼，然後睜開眼睛看著這照進來的光，一瞬亮堂的病房。</p>

　　這裡面的一切都跟著明亮。</p>

　　她說：「把我搖起來。」</p>

　　「好，好的。」</p>

　　竟然還說了兩句話，護工趕忙把床頭搖起來。</p>

　　韓琳由躺變為坐，她看著那光，不再動。</p>

　　護工站在床尾，看著她這模樣，確定韓琳不會再叫她了，她輕聲拿過水果去洗。</p>

　　咔噠，病房門開。</p>

　　湛文申從外面進來。</p>

　　護工看見他，停了下便繼續清洗水果。</p>

　　湛文申走進來，他一眼就看見那靠在床頭看著外面的人。</p>

　　臉瘦的凹了進去，以前的強勢不見，那時時刻刻一絲不苟的精緻也不見。</p>

　　視線裡的人完全變了個樣，她不再是那個在商場上，生活裡強勢的人，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生了病的女人。</p>

　　湛文申停在那，看著那面對著光的人，一會兒後，走過去。</p>

　　「要不要出去走走？」</p>

　　韓琳聽見他的話，神色變化，那面上的木然逐漸鮮活了：「走走……」</p>

　　湛文申看著</p>

　　窗外的光：「嗯，我推你出去走走。」</p>

　　拿了輪椅來，把韓琳抱到輪椅上，湛文申推著她出了去。</p>

　　護工站在那，看著湛文申推著韓琳越走越遠，他們身上瀰漫著一股濃重的孤獨氣息。</p>

　　好似這世界上他們沒有親人，隻有他們兩個人，相依相伴，就這麼到老。</p>

　　護工心中微微疑惑。</p>

　　做護工什麼人都會遇見，有好伺候的病人，也有不好伺候的病人。</p>

　　而伺候病人就可以知道這個家庭大概怎麼樣。</p>

　　她現在伺候的這個病人看著很有錢，那來探病的人也都不是一般人，可是很奇怪，她沒有見過這病人的兒女。</p>

　　這病人看著也是五六十的年紀，該是兒孫環繞，可她一個都沒有看見。</p>

　　來的都是些年紀大的，同輩人。</p>

　　小輩很少。</p>

　　平時有人來探望還好，沒人來探望就是這樣孤獨的氣息。</p>

　　讓人心裡看著有些難受。</p>

　　估計是沒有生吧，不然再怎麼都不會不來看望的。</p>

　　可憐。</p>

　　這人還是要生個一兒半女才好啊。</p>

　　護工忍不住感嘆。</p>

　　醫院大門外，車平穩停下，付乘打開車門下車。</p>

　　而他剛下車便看見那從醫院大廳裡出來的兩人。</p>

　　湛文申推著韓琳，韓琳身上穿著病號服，外面披著一件衣服，膝蓋上蓋著一條薄毯。</p>

　　她看著前方，眼睛似有些恍惚。</p>

　　湛文申看見了付乘，他腳步停下。</p>

　　付乘走過去，停在兩人面前。</p>

　　他看著兩人，低頭。</p>

　　韓琳眼睛動了下，她看著付乘，眼裡神色在</p>

　　動。</p>

　　嘴巴張開，她似乎有話要說。</p>

　　湛文申看著付乘，沒有出聲，但他握著輪椅把手的手握緊。</p>

　　付乘擡頭，看著韓琳：「湛總讓您好好配合醫生治療。」</p>

　　腦癌的事，始終沒有告訴韓琳，隻說她現在的病情有些嚴重，需要動手術。</p>

　　可她不願意。</p>

　　她不做手術，她寧願吃藥掛水，就是不進手術室。</p>

　　她態度很堅決，大家沒有辦法，隻得這麼拖著。</p>

　　可拖到現在，不能再拖下去了。</p>

　　韓琳眼睛動，裡面一下子浮起許多神色。</p>

　　她手抓緊毯子，嘴巴張合：「廉時……他親口說的？」</p>

　　聲音很啞，摻著濃濃的病態，她狀況很不好。</p>

　　付乘說：「是。」</p>

　　淚水一瞬瀰漫，韓琳低頭，眼淚掉到毯子上，眨眼便暈染。</p>

　　「他……他還說什麼了嗎？」</p>

　　付乘安靜了兩秒，開口：「湛總說，希望您和湛教授保重好身體。」</p>

　　眼淚不斷滾落，一滴滴落在毯子上，韓琳緊緊抓著毯子，點頭：「我……我配合醫生。」</p>

　　「我配合。」</p>

　　付乘看著她：「後面的一起我都會安排好，您安心養病。」</p>

　　說完，他對二人頷首，轉身離開。</p>

　　突然的，韓琳擡頭，看著離開的人：「廉時……」</p>

　　付乘腳步停下。</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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