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遙明白昨天是怎麼回事了，楊婧涵供奉的雕像，就是高老師在展覽廳看到的那尊。

　　不同的是，她沒有像高老師那樣受到迷惑，而是自願去供奉雕像的。

　　至於雕像是誰，楚遙也不認識，普天之下的邪祟之多，她不可能全都知道他們的來歷。

　　但那尊雕像的力量還不足以達到邪神的等級，因為她昨日在展廳時，沒有感受到來自邪神的壓迫感。

　　楚遙冥冥中有一種預感，或許是她的天眼又變強了，也或許是這個世界正在慢慢走上正途。

　　她的天眼似乎多了一種能力，在看到邪祟時，天眼能夠灼傷它們，譬如那些飛蟲。

　　楚遙來到楊婧涵家裡時，並沒有鬼，因為那尊雕像之前就被她大幅削弱了。

　　她收回了視線，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轉頭看向慕藝婷，說道：「你表姐……還有虐貓的愛好啊？」

　　「什麼？！」慕藝婷目瞪口呆，她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昨天她們聽到的啼哭聲，不是嬰兒，而是來自一隻傷痕纍纍的幼貓。

　　雖然不知道楊婧涵處於什麼心理，但楚遙能猜得到，她虐貓是為了洩憤，卻又不敢殺死貓。

　　因為萬物皆有靈，動物死後也會化作鬼魂。

　　若是怨氣深重、被人虐待而死的，還會一直纏在仇人身邊，報復他們。

　　楊婧涵要是真的把貓虐待死了，不說冤魂纏身、更難懷孕，房間裡的皿腥氣一定會衝撞到她所拜的雕像。

　　她也知道自己拜的不是什麼正神，後果不是她能承擔得了的。

　　楚遙沒有正面質問楊婧涵，是因為留著她還有用。

　　她不相信雕像是那群飛蟲刻出來的，背後肯定有一個規模不小的組織，在暗中推動這些事。

　　而楊婧涵辦宴會，或許也與組織有關。

　　但那隻幼貓何其無辜，楚遙牽起一絲靈氣，穿過牆壁，包裹在了幼貓的身上。

　　她所用的靈氣是天地間最純凈的靈氣，對於人來說，隻要極其少量的幾縷，就能治癒頑疾。

　　這隻幼貓太過弱小，楚遙不得不極為謹慎地控制著靈氣的用量。

　　直到將幼貓身上的傷口都修復好了，她才將靈氣收了回來。

　　「你們化完妝了嗎？準備出發吧。」

　　楊婧涵滿臉的疲態，精緻的妝容都遮掩不住，整個人像是一下老了好幾歲。

　　慕藝婷被她身上濃重的香水味熏得打了個噴嚏，楊婧涵煩躁地皺起了眉頭，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她噴了好幾種香水，是為了掩蓋身上的臭味，那股像是腐爛了七八天的臭雞蛋一樣的味道。

　　更準確一點的說法是，屍臭味。

　　很不幸，楚遙短短幾天內，已經聞到第二次了。

　　她天生五感敏銳，再這樣下去，她都害怕自己的鼻子會報廢。

　　楊婧涵的私宅離宴會的飯莊不遠，然而今天的溫度又上升了幾度，等到她下車的時候，身上的臭味越來越濃烈了。

　　如果有人路過她的車，很有可能會因懷疑車上藏匿屍體而報警。

　　楊婧涵剛一踏入會場，賓客們都紛紛圍到她的身邊道喜。

　　「喲，於太太來啦，恭喜恭喜！」

　　「我就說於太太是有福之人，你看看，結婚沒多久就懷上了！」

　　「就是啊，查沒查性別，男孩女孩？」

　　楊婧涵抿著唇，笑容中帶了幾分羞澀，「月份小，不過我家先生說了，他更喜歡貼心的小棉襖呢。」

　　一聽她的話，賓客們的情緒更為濃烈了，有的直說她嫁了個金龜婿，也有的多少帶了幾分嫉恨。

　　雖說現在時代變了，但在場的夫人裡，有不少人仍是秉承著重男輕女的思想。

　　誰不希望嫁給一個體貼自己的丈夫呢？

　　楊婧涵的丈夫于偉國除了比她大幾歲，他的家世、財力、性格都不容挑剔，和前兩任也是好聚好散。

　　或者說，他隻是想要一個後代罷了，誰是他孩子的母親，他就愛誰。

　　「對了，你身後的這兩位是？」有賓客看向慕藝婷和楚遙。

　　楊婧涵愣了一秒，敷衍道：「這位是我表妹和她的同學，過來湊個熱鬧。婷婷、小楚，你們自己去玩吧。」

　　自己才是這場宴會的主角，楊婧涵怎會允許其他人分走注意？

　　慕藝婷氣得跺了下腳，就知道表姐還是那個表姐。

　　她承認，來參加宴會別有目的，就是趁機多認識點上流社會的富太太們。

　　最好，再向她們透露一下楚遙的身份，以及楚遙和自己的關係。

　　一位中年無子的太太將楚遙和慕藝婷擠在了身後，親切地挽住了楊婧涵的手，問道：「小楊啊，我聽說你是不是請了中醫來調理身體啊？」

　　「呵呵，是啊，我專門去南方那邊聘請了一位老先生。」楊婧涵慢條斯理地介紹道，「他家裡是祖傳的中醫，專攻婦科。來，咱們到那邊慢慢聊。」

　　倆人越走越遠，身邊圍繞著一群高傲優雅的貴婦人，仿若眾星捧月一般。

　　「嘁，中醫？我看是養小鬼養出來的！她根本就懷不了孕，還中醫……」慕藝婷不服氣，戳了戳楚遙，「你說，她生下來的會不會是個鬼胎？」

　　楚遙捕捉到了關鍵信息，反問道：「你怎麼知道她懷不了孕？」

　　慕藝婷將楊婧涵生重病的事告訴了楚遙。

　　當時楊婧涵的父母領著她跑遍了三甲醫院，結果醫生都隻有一句話，能活下來已經很不錯了，不要再考慮生育的事了。

　　楚遙表面上聽得津津有味，實則注意力全在楊婧涵身上。

　　她滔滔不絕地誇耀著那位神醫的技術，隻要根據他的藥方來調理身體，不僅可以調理成「易孕體質」，還能控制嬰兒的性別。

　　趁別人不注意時，楊婧涵悄悄撓了撓自己的側頸處。

　　她心想著，糟了，該不會是吃了什麼過敏了吧，等會兒得吃藥壓一壓。

　　「楚遙，楚遙？你看什麼呢，我剛說的話你聽到沒啊？」慕藝婷在楚遙眼前擺了擺手。

　　楚遙顧不上理她，隻說了句，「噓，別吵。」

　　楊婧涵的側頸上生出了一小撮黃色的毛髮，正在慢慢地向周邊擴散。

　　三五分鐘後，那裡多出來個近圓形、足有三分之一個手掌那麼大的痕迹，甚至，上面隱約浮現出了五官。

　　空洞的眼眶、小巧粉嫩的鼻子、兩隻毛茸茸的耳朵……

　　那是一張幼貓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