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回想一下，五人雖然也有「交流」，但都隻是簡單地打手勢，確實沒有人張過嘴。

　　但他們明顯是能聽到聲音的，大概隻是不能說話，而非聾啞。

　　「你說，他們這種情況是先天的，還是後天呢？」裴念沉思著說道。

　　若是先天的啞疾，能湊齊五個隻能聽卻不能說話的人，還是有點兒難度的。

　　倘若是後天……

　　那麼，這幾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因為要在此守陣，才被人毒啞了。

　　無論如何，這幾個人本就是身體殘缺的可憐人，卻又被騙來守陣，落得魂魄不全的下場，實在是令人膽戰心寒。

　　楚遙又觀察了一會兒幾人的動作，忽然腦內靈光一現，說道：「我想，可能是因為他們體內有寒毒吧。」

　　「寒毒？是什麼？」裴念怔住了，「是太過寒冷導緻的疾病嗎？」

　　「沒那麼簡單，雖然現在說到『寒毒』，都是指寒氣侵入導緻淤皿堵塞，從而引發感冒、凍瘡等疾病，但在古代，寒毒是一種很特殊的東西。」楚遙緩緩解釋道，「一些地處幽州以北的偏遠村落，常會有『雪怪』的傳說。」

　　雪怪往往會在下完雪次日的夜裡出沒，竊走農戶家的牲畜，還會偷偷溜進卧房之內，撫摸幼童的額頭，以吸取精氣。

　　隻要看到雪地上出現巨大的腳印，農戶們便知道，雪怪最近來過了。

　　而被雪怪撫頭的幼童會數日高燒，皮膚漸漸變得青紫僵硬，任何藥物都無法緩解他們身上的癥狀，幾乎等於被判了死刑。

　　若是誰家的孩子在冬日裡病了，其他人都會嘆了一口氣。

　　雖說生病的幼童還能存活一段時間，但他的父母也知道，死亡遲早會降臨，無非是時間長短。

　　自然也有極個別的孩子能從長達半個月以上的高燒之中活下來，但這些孩子並不是完全的幸運兒。

　　因為，他們體內還存在一種極其恐怖的「寒毒」。

　　這種寒毒會讓他們的四肢生滿凍瘡，無論天氣冷熱，都會奇癢無比，隨後又會泛出一層層針紮似的疼痛。

　　就算是傷口癒合，新長出的皮肉也會黏連在一起，久而久之，他們的手指和腳趾間就會長出如同蹼一樣的薄膜。

　　此外，有寒毒的人大多無法言語，雖也能發出「啊」、「嗯」之類的聲音，但根本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有人說，是因為他們說話時，喉嚨疼痛難忍；也有人說，是寒毒損壞了他們的腦髓，導緻他們不能開口說話。

　　這裡守陣的五人皆口不能言，他們的手指沒有明顯地退化，或許就是因為那種黑色膏藥，可以延緩寒毒的發作。

　　楚遙本以為他們是被別人騙過來的，但此處的陣法有保暖的效果，也能稍微治癒寒毒，或許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兩人還在認真觀察著守陣人的舉措，卻都沒有注意到，阿離偷偷溜到了門口。

　　她昂著頭，像是望著天空，又像是在發獃。

　　許久後，她緩緩吐出了一個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