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預約挂號的病人在聖瑪利亞醫院等了一整天，都沒有等到蔡醫生來上班。

　　電話打不通，消息不回，無奈之下，醫院報了警。

　　當警察們來到蔡曉梅的住處時，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房間裡皿流成河，蔡曉梅的臉部已經是皿肉模糊，看不出來原本的樣貌，但從她指尖的皿跡來看，她是親手把自己的臉撓花的。

　　最奇怪的是，她的身上遍布牙印，雖說整體類似於人類的齒痕，但這些牙印太小，不可能是成年人的牙。

　　若說是被一兩歲幼兒咬傷，那就更不可能了，幼兒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咬合力，能將她的皿肉直接釘穿。

　　經過法醫鑒定，蔡曉梅的死亡原因是腹部的撕裂傷，那道傷口極大，幾乎將她的腹部從中一分為二，像是一條旋轉了九十度的剖腹產刀口。

　　如此蹊蹺的死法，讓蔡曉梅登上了帝都各大報紙的頭條，迅速衝上了熱搜榜。

　　「蔡醫生……真的死了？」

　　柯珣有些恍惚，他不敢相信，短短一天之內，害死甜甜的罪魁禍首就受到了懲罰。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他忍不住問道。

　　「未出生就死去的胎兒無法轉世，那些胎兒都聚集在蔡曉梅的身邊，但它們的力量太弱了，沒有化形的能力，我隻是幫了它們一下。」楚遙輕描淡寫地說道。

　　「呵，真是報應啊。她也想不到，會死於被她殺死的那些胎兒吧。」柯珣冷笑一聲。

　　楚遙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了柯珣，說道：「對了，這個羅先生就是向蔡曉梅訂購回陽丹的人。他的壽命還剩下十個月，而他每一天都會在痛苦中度過。」

　　「十個月……」柯珣重複了一遍這個具有特殊意義的時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彎成了一個諷刺的弧度。

　　照片中的人肚皮滾圓，似是快要撐破，若他不是男人，別人看到肯定以為他是懷孕了。

　　羅先生作過什麼孽，自然便要承受相應的後果。

　　柯珣隻覺得心中的惡氣已出，他釋懷地笑了，說：「謝謝你了，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而楚遙早已看穿了他的想法，問道：「你想送甜甜上路，對吧？」

　　柯珣微微一怔，沉重又緩慢地點了點頭。

　　他捨不得甜甜，但鬼怎麼能留在人間呢？

　　「我知道了。」楚遙輕聲應道。

　　「對了，那個玉容膏的方子是真的嗎？」柯珣問道，又連忙解釋，「我就是有點好奇，沒別的意思啊。」

　　「是真的。」楚遙淡然地說道，「但方子裡提到的『五月胎』並不是蔡曉梅所理解的五月的胎兒，而是一種果實，它的外形像是蜷縮成一團的胎兒，又需要五個月才能成熟，所以被稱為『五月胎』。不過，這種果實早已經滅絕了，所以現在不可能做出來真正的玉容膏。」

　　柯珣目瞪口呆，說道：「可、可你之前說，民間流傳過一種說法，吃了五個月大的胎兒就能延年益壽。」

　　「是啊，民間確實有過這種說法。但，你會為了這句縹緲又荒誕的傳說而去害人嗎？」楚遙笑著問道。

　　她隨手拿起一支筆，又撕了一張柯珣的便簽紙，寫下了幾個名字。

　　「如果你心中還有疑問，就去查一查這幾個人吧。」

　　說罷，她起身離去。

　　柯珣一頭霧水，將幾個名字輸入了搜索欄中，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蔡曉梅的顧客。

　　有人說用完玉容膏後，自己身上散發著一股腐爛的味道，怎麼去都去不掉；有人說，從蔡曉梅那裡買了能包治百病的藥丸，他的父親吃完後病是好了，可一個月後就去世了；還有人說，蔡曉梅就是個騙子，能買得起玉容膏的人，大多本身就很注重保養，根本無法證明玉容膏的功效。

　　……

　　這幾天，楚明佑格外的煩躁。

　　伯爵曾說過，他會比自己更加優秀，自己的親人、朋友、老師都會更喜歡伯爵。

　　但伯爵隻有晚上才會出現，而晚上是普通人休息的時間，所以楚明佑並沒有把伯爵說的話放在心上。

　　直到他發現，自己怎麼都哄不好的小師妹，突然願意搭理自己了，導師對他的誇讚也越來越多了，甚至連自己很少聯繫的五弟楚明修，也突然說要和自己吃飯。

　　楚明佑才意識到，伯爵說的都是真的，他正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自己的身邊人。

　　唯一沒有和伯爵接觸的人，或許就是楚遙了。

　　繼而，楚明佑又想起來，雖說伯爵沒有和楚遙見過面，但準備送給她的八卦鏡也是伯爵選中的。

　　楚明佑的心中湧上一種無可奈何的絕望感，伯爵比他更懂得如何獲得葉湘靈的芳心，畫技也遠超過自己，在面對一直苛責自己的伯父時，他甚至直接潑了一杯酒上去。

　　楚明佑敢這麼做嗎？

　　他不敢。

　　對比之下，楚明佑感覺自己就像個廢物。

　　不過，幸好伯爵對心理學一竅不通，楚明佑隻能從這方面上找到一點兒成就感了。

　　將下載好的資料裝訂成冊後，楚明佑看了一眼手機，也快到他和楚遙約定的時間了。

　　他來到了楚遙留給他的地址，還未等他敲門，門便已經打開了。

　　「這個是秦伍十年前的病歷，我想你應該能用得上。」楚明佑坐在沙發上，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指。

　　楚遙的住所沒有他之前的公寓的大，但裝修得很精緻，隻不過少了點生活氣息，看得出她很少回來住。

　　此時正值傍晚，夕陽的餘暉越過了寬闊明亮的落地窗，在地闆上鋪下了一層金紅色的光芒。

　　「你想喝什麼，白開水，還是茶？」楚遙悠然地問道。

　　「不用了，我……」楚明佑看向茶幾上放著的水果，說道，「我吃個蘋果吧。」

　　他還沒有吃晚飯，這會兒還真的有點餓。

　　「請便，蘋果是洗過的，果盤旁邊有水果刀。」楚遙淡然道，便聚精會神地看起了秦伍的病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