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禦筆硃批
「算了,」蕭奪擡手喊來康福祿,「把禦書房的摺子,搬到永寧宮來吧。」
這陣子蕭奪天天都來永寧宮,然後用完午膳又回禦書房,處理完政務晚上又過來,這天,他懶得跑了,乾脆下令,讓康福祿今後直接將奏摺搬到永寧宮來。
於是徐玉寧的書房就被蕭奪佔了大半去。
那多寶格,原本放著徐玉寧愛看的話本子,慢慢地,擺上了蕭奪的兵書、字畫、寶瓶……
那麼大一張書桌,如今也被他佔了大半去,徐玉寧隻能佔一個小小的角落。
蕭奪坐在一旁批摺子的時候,徐玉寧就在邊邊上寫寫畫畫,倒也不是她喜歡寫寫畫畫,而是蕭奪一會兒沒看到她人,就老差康公公去尋她,
久而久之,他看摺子的時候,徐玉寧就隻好坐在他視線能看得到的地方。
見徐玉寧無聊,他還使喚她幹活,比如現在,徐玉寧就正坐在一側惡狠狠地磨墨!
蕭奪眼角餘光看著她嘟著嘴,像隻氣鼓鼓的兔子,心裡不由暗自好笑。
他擱了筆,大發善心問她:「可是累了?」
徐玉寧立馬擡起白玉般的雙手,舉到他眼前,委屈巴巴地說道:「皇上,臣妾手酸了。」
一邊說,眼睛一邊往門外瞟,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哦?朕看看。」蕭奪捏住她的指尖,細細地翻過來看了兩眼,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拿到嘴邊吹了吹,還笑眯眯地看著她,「愛妃辛苦了。」
徐玉寧忙朝門口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原以為他要放她走,沒想到他直接喊來康福祿,讓人切了新鮮的果子來,讓徐玉寧捧著個碟子,拿著個銀叉,坐在一旁叉水果吃。
可蕭奪一批摺子就是大半天,這活計實在是枯燥得很,徐玉寧哪裡坐得住!
重重地放下碟子,銀叉一丟,要罷工:「臣妾累了,要去睡覺!」
蕭奪捏了捏她臉頰的肉,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窗外明晃晃的陽光:「今日你睡到巳時才起床的,你確定?」
徐玉寧喉嚨一噎。
蕭奪乾脆將一本摺子塞她手裡,派了她一個新活計:「正好,朕看摺子看得頭暈眼花,你若不忙,就給朕念念。」
沒想到他隨口的一個提議,卻把徐玉寧嚇到了。
就算她再得寵,她也牢記著身為妃子的分寸,從不逾矩。
蕭奪是她的夫君,但更是大武的帝王,徐玉寧若看不清自己位置,才是真正的拎不清。
那摺子在徐玉寧手裡,簡直是個燙手山芋,她頓時沒了玩鬧的心思,忙起身朝蕭奪告罪:「是臣妾胡鬧了,還請皇上恕罪……」
「這是做什麼?」蕭奪拉著她坐到自己腿上,伸出手指頭點了一下她的腦門,「怎麼動不動就請罪?」
徐玉寧卻一本正經地回道:「後宮不得幹政,臣妾不敢忘。」
蕭奪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朕開口讓你做的事,怎麼就是幹政了?」
徐玉寧正色道:「那也不合規矩!」
「你呀你!」看著她一本正經的小模樣,蕭奪笑著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臀,「朕不怪罪!」
他重新將摺子塞她手裡:「來,念給朕聽聽。」
聖意難違,徐玉寧戰戰兢兢地捧著摺子,隻覺得這摺子不是摺子,是什麼神聖的東西一樣,態度都恭敬起來了:
「閩浙總督臣趙爾勛,奏為恭讀……」
念完第一句,忙小心翼翼地瞅了蕭奪一眼。
蕭奪一隻手抱著她,一隻手搭在桌面上,見她停頓了一下,當即「嗯」了一聲,示意她繼續。
徐玉寧大著膽子往下讀:「灣州芒果甚是鮮甜,特獻給皇上您……」
讀到一半,徐玉寧嘴角直抽抽。
啥?皇上與臣子之間,不應該談的都是軍國大事嗎?閩浙總督就為了幾個芒果千裡迢迢上道摺子?
她以為君臣之間,都是不苟言笑的呢!
蕭奪拿過摺子飛快掃了一眼,右手硃筆一批:「朕不喜芒果,不必再送。」
徐玉寧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落下禦筆硃批,眼睛都瞪大了。
蕭奪看著她一臉新奇的模樣,笑著又塞了她一本摺子:「再來!」
徐玉寧覺得有趣極了,這會兒手也不抖了,翻開摺子念道:
「杭州織造李敏英,恭請皇上聖安、恭請慈安太後聖安、恭請各宮娘娘安、恭請各位皇子安……皇上近來可好?」
這杭州織造諂媚得咧,竟一併把闔宮主子都問了個遍,徐玉寧樂不可支。
蕭奪一隻手摟著徐玉寧的腰,一隻手搭在桌面輕輕地敲著,微微眯著眼睛聽著。
等她念完,他右手接過摺子匆匆掃了一眼,提筆批示:「皆安。」
就這?!
蕭奪看她好奇眨著大眼睛,這會兒也不鬧著要出去了,於是一本一本的摺子接連塞到了徐玉寧手上。
「粵州總兵陳尋跪奏……一別四年未見聖顏……今年八月十七乃皇上壽辰,臣奏請前往京師為皇上慶生……」
徐玉寧念完最後一本摺子,蕭奪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將禦筆塞到了她手裡。
這是做什麼?
徐玉寧不明所以地偏頭看向蕭奪,這時蕭奪剛好湊過來,他的唇就淺淺地擦過她的臉頰,似一點火星,讓徐玉寧臉頰都燒了起來,
同時,心底裡,也似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沸騰起來。
好像發燙的不僅臉頰,心臟,還有那隻握著禦筆的手!
隻見蕭奪右手緊緊地包著她柔軟的手指,左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高聳的肚子,偏頭微微笑著看著她,忽道:
「咱們皇兒將來可要好好替父皇排憂解難才是。」
話落,他抓著徐玉寧的手,在摺子上落下了三個鮮紅大字:「不準來!」
人家粵州總兵洋洋灑灑寫了上千字的摺子,字裡行間情真意切,蕭奪三個字就給打發了。
一點兒也不嚴肅!
可是此刻徐玉寧卻笑不出來,隻覺得心臟怦怦跳得厲害,臉上也紅通通的,
她掙紮起來:「皇上,不可!」
蕭奪看著摺子上落筆寫成的字,輕笑一聲:「好了!」
他手一松,徐玉寧當即像受驚的兔子一般,一把將禦筆丟開。
她有些不安地看著蕭奪,嘴唇翕動著,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此刻徐玉寧腦子有點空白——
她,剛剛,居然行了禦筆硃批!
可是蕭奪卻笑得輕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