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淵。
三足金烏引路，帶領兩人朝着外面走去。
重創的金烏，一身太陽真火已然變得十分微弱，再生的速度，也大不如前。
好在金烏體内尚且殘留着一些黑皿，保住了其性命。
金烏後方，李子夜以天地靈氣為軀殼，勉強護住靈識，牽着朱珠一路前行。
連李子夜自己都沒有想到，昔日在南越皇宮，和南越大薩滿黎紅曌的論道，今時今日，卻成為了保命的最後手段，昔日因，成今日果。
“金烏，你身上的皿，為何是黑色的？”黑夜中，李子夜開口，傳音問道。
“生來如此。”前方，三足金烏回答道。
“你自己知曉原因嗎？”李子夜詢問道。
“不知。”三足金烏回應道。
李子夜聽過金烏的回答，面露思索之色，目光看向天際，問道，“晚上的時候，你一定要躲在這虞淵中嗎？”
“是的，我無法見月光。”
三足金烏實話實說道，“見到月光後，我的身體會變得十分虛弱。”
“原來如此。”
李子夜輕聲呢喃道，“分權而治，确實符合它的行事風格。”
“恩公，在這外面，是不是還有一個世界？”前方，三足金烏有些好奇地問道。
“你知道此事？”李子夜詫異地問道。
“猜到的。”
三足金烏回答道，“在這個世界存在的久了，我總覺得這裡不太真實，加上這方小世界每隔千年，就會進來一些外來者，我就知道，我所在的世界，可能并非唯一。”
“你想出去嗎？”李子夜猶豫了一下，詢問道。
“想。”
三足金烏毫不猶豫地回應道，“但是，我感覺，我可能出不去。”
“可以試一試。”
李子夜正色道，“外面的世界，無比遼闊，何必一直留在這座牢籠中。”
“真的可以嗎？”前方，三足金烏被勸的有些心動，回過頭，目光中帶着幾分期盼地問道。
“不管行與不行，至少試一試。”
李子夜語氣平靜地說道，“坐井觀天，終究不知天之高，雖然要跳出這座困住你的井，也許不太容易，不過，你如果不嘗試，永遠都不可能出去，你的生命如此漫長，難不成，要這永遠待在這虛幻的世界？”
他此前的猜測應該沒錯，眼前的三足金烏十有八九是天地意志的實驗品。
就和當初，衆神拿人族進行異水實驗一樣，天地意志應當也在試驗什麼，而這北天門世界，就是一個大型的試驗場。
“夫君。”
一旁，朱珠聽着一人一鳥的對話，詢問道，“這裡的天地意志，是不是就沒打算讓進來的人出去？”
“對。”
李子夜點頭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們所有進來的人，都是它的實驗品，之所以有出口，并非它好心，而是，它需要留着一個出口，将它成功的實驗品，從這裡轉移到真實世界，以達到它不為人知的目的。”
說到這裡，李子夜注視着前方重傷的三足金烏，繼續道，“很顯然，它的生靈實驗，暫時還沒有成功，所以，那個它留下的出口，很可能不在開啟狀态，我們要出去，沒那麼簡單。”
朱珠聽過夫君之言，心情變得沉重下來。
夫君的情況，或許連明早都撐不到了，如果他們不能順利離開，那夫君。
思及至此，朱珠擡頭看向天際，雙手緊攥。
不行，不論如何，日出之前，她都一定要将夫君送出去。
“前面就是旸谷了。”兩人說話間，前方，三足金烏突然停下腳步，提醒道。
李子夜聞言，目光望了過去，果然，在漆黑的世界盡頭，看到了一塊殘破的石碑，上面清晰地刻着旸谷兩個字。
更加離奇的是，石碑的另一邊，是一片白晝一般的光明世界，與虞淵的黑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子夜看到前方詭異的景象，神色越發凝重。
光明和黑暗竟然分割的如此清晰，這裡，肯定有問題。
真實世界中，哪怕極夜降臨的初期，光明和黑暗之間的交界處都沒有那麼清晰，這個地方，太詭異了。
一旁，朱珠同樣看出眼前景象的異常，下意識地握緊了身旁夫君的手。
隻是，李子夜用天地靈氣彙聚而成的身體，本質上并非實體，觸感也并不是那麼真實。
“出口到了？”李子夜看到三足金烏不再前行，開口問道。
“到了。”
石碑前，三足金烏揚起頭顱，看向上方，說道，“就在天上。”
李子夜聽過金烏之言，目光看向上空，數息後，雙眼微微眯起。
還真在那裡。
但見光明和黑暗的交界處，月光唯一能照落的地方，三方世界交接的位置，一道道奇異的空間波紋彌漫，遠遠望去，就像是水浪一般，不仔細看，甚至都注意不到。
“你為何斷定，那裡是出口？”注視片刻，李子夜回過神，開口問道。
“他們就是從這裡進來，或者離開的。”
三足金烏解釋道，“就是和恩公你交手的那些人。”
“你是說，那些天将？”李子夜詢問道。
“嗯。”
三足金烏回答道，“恩公要小心，他們随時都可能再出現。”
“會不會出現，試一下就知道了。”
李子夜說了一句，舉目遠望，雙眼中銀光熾盛，一圈圈靈識波紋快速蔓延，直達天際。
數息後，靈識波紋接觸到三方世界交界之處的刹那，天地陡然一沉，一道道奇異的符紋出現，明滅不定，封死出口。
下方，李子夜隻感靈識劇痛，身子一個趔趄，周身的天地靈氣差點散去。
“夫君。”
朱珠見狀，馬上催動真元，将夫君周圍即将散離的天地靈氣穩住，着急地問道，“你怎麼樣？”
“沒事。”
李子夜收回遠眺的目光，強忍靈識的痛苦，說道，“出口确實在那裡，但是，想要出去，并不容易。”
那個出口，是被封死的，一般人應該是出不去的。
等等。
突然，李子夜像是想到了什麼，轉身看向後方，冷聲道，“我知道要怎麼出去了！”